密道中
潮濕的暗道裡,隻有一盞氣死風燈提供微弱照明。趙掌櫃在帶路,周明德走在趙掌櫃身後,下人們背着林大山走在中間,身後另有下人攙扶着搖搖欲墜的胡栓子。林大山在昏迷中發出痛苦的哀嚎。
密道突然到了盡頭,一截木梯通向地面。趙掌櫃示意衆人噤聲,仔細聆聽上方動靜。确認安全後,他輕輕推開僞裝成枯井的出口。
三輛不起眼的馬車就停在荒廢的菜園裡,車夫都是趙掌櫃的心腹。衆人七手八腳将傷員擡上中間那輛鋪了軟褥的馬車。
馬蹄裹了棉布,車隊無聲地啟程。周明德登上馬車,看着昏迷中仍不安穩的林大山,輕聲道:"堅持住,就快到家了"
青州城·周家
青州城的暮色如血,殘陽将周家大宅的飛檐翹角鍍上一層金紅。林小草站在西廂房的廊下,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,那件青灰色的男裝長衫已被她揉出了褶皺。
“小草,你又在擔心你父親了?“周清荷手捧一盞清茶走來,淡青色的裙裾在青石闆上輕輕拂過。她将茶盞遞給林小草,眼中含着溫柔的關切。
林小草接過茶盞,勉強扯出一個笑容。六天了,自從周明德帶人去黑虎山後,已經整整六天杳無音信。她抿了一口茶,苦澀在舌尖蔓延,正如她此刻的心情。
“我爹說過,他一定會救出你爹的,放心吧。“周清荷輕聲道,“我父親從不食言。”
林小草點點頭,卻無法抑制心中翻湧的不安。也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…
“小姐!老爺回來了!”管家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林小草的思緒。她手中的茶盞”啪”地落地,茶水濺濕了衣擺也渾然不覺,拔腿就往前院跑去。
周家大門口,一輛馬車正緩緩停下。周明德率先跳下車,原本富态的臉龐瘦了一圈,眼底挂着濃濃的黑眼圈,原本嶄新的袍子也粘上了泥巴。
随後,胡栓子攙扶着一個身影慢慢挪下車一一那是林大山,臉色蒼白如紙,雙眼緊閉,整個人幾乎挂在胡栓子身上。
“爹!“林小草的聲音撕裂了黃昏的甯靜。她沖上前去,一把抱住父親,淚水如決堤般湧出。她顫抖的手指撫上父親的臉頰,那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髒幾乎停跳。“爹,你别死你别丢下小草…”
周清荷快步跟上,輕輕扶住林小草的肩膀:“小草,别這樣…”
“小草,你爹隻是昏迷了,沒死呢。胡栓子粗聲粗氣地說,額頭上的傷疤在暮色中顯得格外猙獰。他自己也臉色發青,走路時右腿明顯使不上力。
林小草這才止住哭聲,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她拉過父親的手腕,三指搭上脈搏。指尖下,脈搏雖弱但平穩,她長舒一口氣——外傷嚴重,但内裡無礙。
“快把大山擡進去。“周明德指揮着家丁,“準備熱水和幹淨布條,還有我藥箱裡的金瘡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