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手忙腳亂地将林大山安置在客房。林小草寸步不離地跟着,直到父親被安穩地放在床榻上,她才注意到周明德袖口滲出的血迹。
“東家,您也受傷了?“她驚道。
周明德不動聲色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:“無礙,小傷而已。“他的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,最後停在林小草臉上,“這幾日辛苦你照顧你父親。青州城最近不太平,你們暫時不要出門,鄭掌櫃那邊,我會傳信回去的。”
林小草點點頭,心思卻全在父親身上。她熟練地解開父親的衣襟,露出下面層層疊疊的繃帶。有些傷口已經裂開,鮮血滲透了紗布。她的手指輕輕顫抖着,卻穩穩地開始清理傷口。
“小草的醫術進步很快。“周清荷在一旁遞上幹淨的布巾,眼中滿是崇拜。
林小草沒有擡頭,隻是專注于手上的工作:“都是東家和鄭掌櫃教導有方。”她的聲音低沉平穩,完美地掩飾了女性特有的音調。這半年來女扮男裝的生活,早已讓她習慣了這種僞裝。
房間角落裡,胡栓子靠在牆邊,看着林小草熟練的動作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他咳嗽了幾聲,臉色更加難看。
“胡叔,你也該去休息了。”林小草這才注意到胡栓子的狀況,“你的傷…”
“我沒事。”胡栓子擺擺手,“咱們都是一家人,你安心照顧你爹。“他說着,卻忍不住又咳嗽起來,一口鮮血湧上喉頭,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周明德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幕:“胡镖師,我讓人給你安排隔壁的房間。你也需要好好養傷。”他的語氣不容拒絕。
夜深人靜時,林小草獨自守在父親床前。月光透過窗棂,在床榻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她輕輕握住父親粗糙的大手,那上面布滿了繭子。
“爹,您一定要好起來“她低聲呢喃,“小滿還等着您回家呢…”
門外,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引起了她的注意。她迅速松開父親的手,恢複了端正的坐姿。
門被輕輕推開,周明德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:“這是安神的湯藥,對你父親的傷勢有益。”
小草連忙起身行禮:“多謝東家。”
周明德将藥碗放在床頭小幾上,目光落在林大山平靜的面容上:“你父親很聰明,若不是他及時把東西藏起來,我們也不會那麼快就掌控局面。”
周明德和小草說了幾句話後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:“對了,明日會有丫鬟來替你。你也需要休息。”
“小的明白。”林小草恭敬地回答,直到周德的腳步聲完全消失,她才長舒一口氣,癱坐在椅子上。
月光偏移,照亮了床頭小幾上的藥碗。林小草端起來聞了聞一一當歸、黃芪、熟地黃…确實是上好的補血安神湯。她小心地扶起父親的頭,将藥汁一點點喂入他口中。
“爹,您到底卷入了什麼樣的危險中啊…”她輕聲歎息,手指輕輕拂過父親額前的傷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