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栓子早就在周家大門外等着了。這鐵塔般的漢子左臂吊在胸前,右肩纏着厚厚的繃帶,卻還堅持用獨臂檢查馬車的減震。
"胡叔!"林小草小跑過去,"您傷還沒好,怎麼"
"沒事兒。"胡栓子咧嘴一笑,露出白生生的牙齒,"你爹那身子骨,沒個人扶着,怕是要散在半路上。"
林大山拄着竹杖慢慢挪過來,聞言笑罵:"放屁!老子硬朗着呢!"話雖如此,上車時還是疼得額頭冒汗,全靠胡栓子托了一把才沒摔着。
車廂裡鋪了厚厚的稻草和褥子,顯然是特意安排的。林小草最後一個上車,懷裡抱着周家給的藥箱和幹糧包。車夫甩了個響鞭,馬車緩緩駛出青州城南門。
官道上
初夏的陽光透過車簾,在車廂裡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林大山靠在廂壁上,随着馬車颠簸不時皺眉。林小草注意到父親每次經過坑窪路段時都會不自覺地攥緊拳頭,指節發白。
"爹,您靠着我吧。"她挪到父親身邊,"這樣穩當些。"
林大山本想拒絕,但一陣劇痛襲來,還是慢慢靠在了女兒肩上。十四歲的少女肩膀單薄,卻意外地穩當。他這才發現,不知何時,那個總躲在他身後的小丫頭已經能獨當一面了。
"胡叔,您也躺會兒吧。"林小草擔憂地看着胡栓子額頭的冷汗,"傷口又疼了?"
胡栓子擺擺手:"小傷。"卻還是順從地躺了下來,"就是惦記柳枝剛生完孩子就見我這模樣"
"柳嬸兒通情達理。"林小草取出藥箱,"我給您換次藥,到家時看着清爽些。"
掀開繃帶,下面的傷口觸目驚心——箭頭留下的血洞周圍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。林小草咬住下唇,小心翼翼地清理化膿的地方。胡栓子疼得肌肉緊繃,卻一聲不吭。
"栓子。"林大山突然開口,"這次多虧你"
"少來這套。"胡栓子打斷他,"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。"
林小草聽着兩個漢子你一言我一語地翻舊賬,嘴角不自覺揚起。藥箱裡周家給的金瘡藥确實神奇,敷上不久,胡栓子的傷口就不再滲血了。
正午時分,車夫在路邊茶棚停下讓馬歇腳。林小草扶兩個傷員下車活動筋骨,自己則去讨了碗熱水給父親他們喝。
"小子。"茶棚老闆娘突然壓低聲音,"你們是從青州城來的?聽說那邊抓了不少黑虎山的土匪?"
林小草手一抖,碗裡的水差點灑出來:"啊是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