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草回回春堂後,林家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與平靜。
陳秀紅的腳傷已經好了大半,雖然走路時仍有些隐隐作痛,但已不妨礙她操持家務。每日天不亮,她便起身生火做飯,熬一鍋土豆粥,蒸幾個土豆,再拌上一碟鹹菜。林大山和胡栓子雖還不能下地幹重活,但也能幫忙劈柴、挑水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周翠花仍是每日拄着拐杖,慢悠悠地在村裡走動。誰家有個頭疼腦熱,便來請她看看。她既收銀錢,也收些糧食、菜蔬,或是幾個雞蛋。若無人請她看病,她便挎着竹籃上山,采些常見的草藥回來晾曬。她的腿腳早已不如年輕時利索,走路時總是一瘸一拐的,但她的眼睛卻依舊毒辣,能在雜草叢生的山坡上一眼辨出可用的藥草。
"娘,您慢些走。"陳秀紅見她又要出門,忍不住叮囑。
周翠花擺擺手:"沒事,就在村口轉轉,不往山裡去。"
陳秀紅歎了口氣,知道勸不住她,隻得由她去。
胡栓子年輕力壯,傷勢恢複得比林大山快得多。半個月過去,他的傷口已經結痂,不再疼痛,隻是用力時還會有些緊繃感。他閑不住,見林大山還不能幹重活,便主動攬下了地裡的活計。
"大山哥,我去田裡看看,順便除除草。"胡栓子扛起鋤頭,對坐在院子裡編竹筐的林大山說道。
林大山擡頭,眉頭微皺:"你的傷還沒好全,别太勉強。"
胡栓子咧嘴一笑:"早沒事了!再躺下去,骨頭都要生鏽了。"
陳秀紅從竈房探出頭:"栓子兄弟,别逞強,若是傷口裂開了,小草又得從鎮上跑回來。"
胡栓子撓撓頭:"嫂子放心,我心裡有數。"
他扛着鋤頭往田裡走,心裡想着家裡的柳枝和剛出生的兒子胡安。算算日子,他已經離家快一個月了,柳枝一個人帶孩子,也不知道怎麼樣了。
田裡的稻子長勢不錯,雖然前陣子鬧過蟲害,但撒了草木灰後,蟲子少了許多。胡栓子彎腰拔了幾株雜草,又檢查了一下田埂的排水,确認沒問題後,才擦了擦汗,往回走。
傍晚,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飯。
胡栓子扒了兩口飯,終于開口道:"大山哥,嫂子,周嬸,我打算明天回西河村了。"
林大山筷子一頓:"傷都好利索了?"
胡栓子點頭:"差不多了,田裡的活我也幹完了,剩下的你慢慢來就成。"
陳秀紅給他夾了一筷子鹹菜:"柳枝和她爹兩個人帶孩子不容易,你是該回去了。"
周翠花慢悠悠地喝了口粥:"回去也好,替我向柳枝問個好。"
胡栓子感激地點頭:"這段日子多虧你們照顧,不然我這傷還不知道要拖多久。"
林大山拍拍他的肩:"自家兄弟,說這些做什麼?況且你也是為了救我。"
飯後,胡栓子收拾好行李,其實也沒什麼可帶的,就幾件換洗衣裳和一雙新編的草鞋——是陳秀紅特意給他做的,怕他走遠路磨腳。
第二天一早,天剛蒙蒙亮,胡栓子便起身告辭。
"大山哥,嫂子,我走了。"
林大山點頭:"路上小心。"
陳秀紅塞給他一個油包:"裡面有幾個馍馍和鹹菜,路上墊墊肚子。"
胡栓子接過,鄭重地道了謝,轉身往西河村的方向走去。
西河村,柳家。
柳枝抱着剛滿三個月的胡安,坐在門檻上發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