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掌櫃從賬本上擡起頭,灰白的眉毛下目光如電:"你很閑?庫房的藥材該翻曬了。"
王順縮了縮脖子,灰溜溜地走了。鄭掌櫃的目光在三個年輕人身上停留片刻,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
李大夫的診室裡,三人像影子一樣跟随左右。林小草專注地觀察師傅把脈時手指的力度;周清荷細心記錄每一味藥的用量;王二狗則負責準備器械,把銀針擦拭得锃亮。
"看出什麼了?"李大夫突然問道,手指仍搭在患者腕上。
林小草輕聲道:"這位大娘脈象弦緊,舌苔薄白,應是肝郁氣滞導緻的經期腹痛。"
李大夫不置可否,轉向周清荷:"用藥呢?"
"柴胡疏肝,當歸養血,再加香附、郁金理氣止痛。"周清荷對答如流,又補充道,"若兼有血瘀,可加少量川芎。"
王二狗在一旁插嘴:"還要灸關元穴!"
李大夫眼中閃過一絲笑意,開完方子後才道:"記住,婦人病多起于情志。藥能治病,話能治心。你們啊,還有的學呢!"
三人若有所思地點頭,像海綿一樣吸收着每一句教誨。
夜已深了,回春堂後院還亮着一盞孤燈。林小草揉了揉酸脹的眼睛,就着微弱的燈光又讀了一遍"崩漏"章節。
"氣血兩虛者,當補氣攝血"她輕聲背誦,手指在書頁上摩挲。
周清荷早已經回家,王二狗靠在凳子上打盹,手裡還攥着考核用的竹簽。
日子如流水般過去。又過了半個月。三人依舊每日跟随李大夫左右,眼神越發沉穩,手法越發娴熟。
這天,一位面生的婦人怯生生地走進回春堂,看見坐堂的是個年輕姑娘,轉身就要走。
"大娘請留步。"周清荷起身相迎,"可是要看診?"
婦人支支吾吾:"我我想找李大夫"
"師傅出診去了。"林小草放下藥碾,擦了擦手,"若不嫌棄,我們可以先為您看看。"
婦人猶豫再三,終于低聲道:"我我月事三月未至村裡的赤腳大夫說我這不是喜脈"
周清荷溫和地引她到屏風後,林小草熟練地備好脈枕後就走到一旁。王二狗則守在門外,又暗自觀察着婦人。
因為在外小草是以男子的身份學醫的,王二狗就不用說,實實在在的男子,所以主要還是周清荷在診脈,觀察内裡,林小草和王二狗隻能在一旁觀察着。
診脈,判斷是否是喜脈,身體如何;問症,問房事如何,平常有何不适之處;開方,根據婦人的症狀,他們三人一起讨論了很久,終于開好了藥方。
"我們"林小草看着手中的處方,有些恍惚,"是不是又破戒了?"
周清荷抿嘴一笑:"書已經背熟了。"
正準備拿處方去抓藥給婦人時,王二狗突然出聲:"李大夫回來了!"
三人慌忙整理衣冠。李大夫邁進門檻,目光在案幾上的處方上停留片刻,又看了看三個緊張的學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