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(第1頁)

"這什麼時候"小草的聲音在發顫。

"你剛去醫館那會兒。"周翠花正麻利地檢查陶罐密封情況,"我上山采藥發現的。"

小草把小滿放在草鋪上。孩子一沾到棉被就蜷成團睡着了,髒兮兮的小臉在火光下顯得格外蒼白。周翠花放下包袱,從岩壁凹槽處取出個竹筒,倒出些渾濁的液體抹在傷口上,疼得直咧嘴。

"娘,您來看看這個。"陳秀紅輕聲喚道,從某個陶罐後捧出個布包。解開是幾塊發黴的餅子,表面長滿了灰綠色的絨毛。

周翠花卻眼前一亮:"好!"她掰開一塊聞了聞,"是糧食黴,能吃,先留着。"

小草看着奶奶把那幾塊黴變的餅子當寶貝似的收進另一個罐子,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。她想起每次回家時家人異常的疲憊,想起父親神秘的外出,想起奶奶頻繁外出“采藥”原來全家人早就在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。

"小草,幫我把這個搬到洞口。"周翠花輕聲吩咐,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陶罐。

罐子裡是曬幹的蕨根,已經被磨成了粉。小草捧着罐子,突然注意到洞口内側刻着幾道深深的劃痕——是計數用的。最早的一道已經模糊不清,最近的卻還帶着新鮮的木屑味。

"奶奶每天都來嗎?"她忍不住問。

周翠花正往一個小布袋裡裝藥粉,聞言頭也不擡:"能來就來。有時候說是去采藥,其實是來這邊收拾。"老太太突然咳嗽起來,從懷裡掏出塊髒手帕擦了擦嘴,"你爹沒受傷前也常來,受傷之後就是我來。"

"咱們要在這兒住多久?"她又小聲問。

陳秀紅看向周翠花,仿佛這個問題隻有老太太有資格回答。

"看天意。"周翠花往火裡添了根柴,"等官兵搜完山,等你爹回來,等"她突然咳嗽起來,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扔進火堆,一股刺鼻的藥味立刻彌漫開來,"熏蚊子。"

小草知道那不隻是驅蚊藥。回春堂也常用類似的配方掩蓋人類氣息,防野獸也防追蹤。

林大山這邊,告别母親和妻子後,他馬不停蹄的去西河村找胡栓子。他抄近道穿過一片蘆葦蕩,褲腳被晨露浸得透濕。胡栓子家就在西河村的村東頭。

一個月沒來,也不知柳家怎麼樣了。林大山急促地拍打門闆,掌心沾上了潮濕的木屑。

"誰啊?"胡栓子的聲音帶着警惕。

"我,大山。"

門闩嘩啦一聲拉開。胡栓子探出半個身子,亂蓬蓬的胡須間那雙眼睛布滿血絲:“大山哥,怎麼了?”

"出事了。"林大山一邊說一邊側身進到家中,目光掃過屋内,柳枝正在竈台前熬藥,臉色比上次見時更加憔悴,柳老爹抱着胡安在旁邊坐着,但嬰兒的臉色貌似有些潮紅,呼吸間帶着不正常的呼噜聲。

"官兵扮土匪來抓壯丁,已經到清柳村了,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這邊。你們趕緊收拾收拾,咱們一起出去躲一躲。"林大山着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