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大山和胡栓子慌得手足無措,周翠花鎮定地回禮:"将軍言重了。令郎令嫒吉人天相,我們不過恰逢其會。"
沈将軍直起身,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:"聽聞諸位是逃荒之人?"
林小草心頭一緊,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衣服夾層裡的金銀,那些從土匪窩裡帶出來的财物。
林大山硬着頭皮回答:"回将軍話,我們原在清河鎮安家,因戰亂逃荒,不料途中遭遇土匪"
沈将軍點點頭:"如今世道不太平,匪患猖獗。諸位既無去處,不如暫住府上。待犬子小女傷勢好轉,再從長計議。"
林家衆人面面相觑,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。住在将軍府?這對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。
周翠花謹慎地問:"這恐怕不妥吧?我們平民粗鄙,恐擾了将軍清淨。"
沈将軍爽朗一笑:"老夫人多慮了。救命之恩,豈是區區住處能報?況且"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瀾一眼,"犬子似乎還有話要說。"
沈瀾上前一步,面帶愧色:"父親,還有一事。那些土匪不是普通山匪。"
沈将軍神色一肅:"哦?"
"他們組織嚴密,武器精良,且似乎知道我是誰。"沈瀾低聲道,"孩兒懷疑,他們背後有人指使。"
廳内氣氛瞬間凝重。沈将軍眯起眼睛:"繼續說。"
"我們被關押期間,曾聽他們提起過上頭的命令和南邊的消息。"沈溪輕聲補充,"他們似乎在等什麼人。"
林小草突然想起獨眼龍和二當家的内鬥,以及那些訓練有素的土匪。現在想來,确實不像普通山匪的行事作風。
沈将軍沉思片刻,對身旁的軍官吩咐:"加派人手搜尋那處山寨,務必活捉幾個問話。"然後轉向林家衆人,語氣緩和:"諸位受驚了。此事涉及軍務,還請暫時不要外傳。福伯會帶你們去客房休息,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。"
就這樣,林家一行人被安排進了衙門後院的客房。雖然是最簡樸的廂房,但對連日逃荒的他們來說,已經是天堂般的待遇。
林小草躺在柔軟的被褥上,卻怎麼也睡不着。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,遭遇迷路、饑餓後突然來到将軍府…還有沈瀾身份的反轉。她想起在山上時,沈瀾雖然虛弱但依然保持的優雅談吐,确實不像普通商賈子弟。
"姐姐"小滿在她身邊翻了個身,小手緊緊攥着那隻草螞蚱,"溪姐姐痛痛"
林小草輕輕拍着妹妹:"溪姐姐的傷會好的,将軍府有好大夫。"
"溪姐姐夢裡哭"小滿迷迷糊糊地說,"痛…想娘"
林小草一愣。沈溪想娘?沈将軍夫人不在府上嗎?她正想再問,小滿已經睡着了,發出均勻的呼吸聲。
月光透過窗棂灑在地上,銀白一片。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——三更天了。林小草輕手輕腳地爬起來,走到窗前。
衙門後院的夜晚并不寂靜,時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和低語傳來。高高的圍牆外,是陌生的青石鎮;更遠處,是他們逃荒走過的山路,和再也回不去的清河鎮。
身後傳來輕微的敲門聲。林小草警覺地轉身:"誰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