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，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的林小草和祖母一起回到将軍府安排的小院。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吃完晚餐後，陳秀紅帶着小滿去洗澡了，柳枝在哄胡安睡覺，林大山和胡栓子被安排進軍營當新兵後沒有那麼自由，隻能隔幾天回一次家，林小草收拾收拾也睡覺去了。
黎明前的青石鎮籠罩在薄霧中，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。林小草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驚醒，她匆忙束起頭發披上外衣，開門看見沈将軍的親兵站在門外，臉色凝重。
"小林大夫，前線急報！北境叛軍突襲黑石關，傷亡慘重！将軍命你即刻随援軍出發！"
林小草的手指緊緊抓住門框："隻我一人？"
"軍中醫官盡數随行，劉大夫已經在整裝。"親兵語速飛快，"周老夫人可留在此處，明日照常去軍營治療傷員。"
林小草回頭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小滿，小女孩的臉色比前幾日好了些，但依然蒼白如紙。祖母周翠花聞聲從裡屋出來，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。陳秀紅也擔憂的走過來，欲言又止
"我去準備藥箱。"老人隻說了這一句，便轉身進了藥房。
林小草輕手輕腳地收拾行裝，幾套換洗衣物、到将軍府後收集的醫書、小滿送她的白石子，還有那個裝着她全部積蓄的小布袋。她将布袋塞到祖母枕下，隻帶了最基本的藥材和工具。
"姐姐要走？"小滿不知何時醒了，揉着眼睛坐起來。
林小草将妹妹摟進懷裡，聞着她頭發上淡淡的藥香："姐姐要去救一些受傷的士兵，很快就回來。"
"會很遠嗎？"
"嗯，可能要走很久。"
小滿突然抓住她的手："黑黑的有火姐姐小心"
林小草心頭一顫，這是小滿許久未有的預知。她親了親妹妹的額頭："姐姐會小心的。等姐姐回來，你的病就好了。"有摸摸小滿的頭發：“小滿記得以後少說這些話，對你的身體不好，知道嗎？”
“嗯，知道了姐姐。姐姐要注意安全哦！”
“好，知道啦，小管家婆。”小草點了點小滿的鼻頭，笑着說。
周翠花将一個鼓鼓囊囊的藥包塞進林小草的行囊："現有的藥材和丸劑我能拿的都拿了，也都标記好了。戰場上不比醫營，能救一個是一個，别太勉強自己。"
林小草點點頭，突然發現祖母的眼角閃着淚光。這個曆經滄桑的老人，此刻終于流露出一絲脆弱。陳秀紅也在一旁抹眼淚：“小草，你要小心啊”
"奶奶，娘，我"
"去吧。"周翠花擺擺手，聲音沙啞，"記住，銀針止血時要用燒酒擦過，箭傷先看有沒有倒鈎，截肢前給灌足量的曼陀羅湯"
林小草将祖母的囑咐一字一句記在心裡，最後看了眼熟睡的小滿，轉身走出院門。晨霧中，她抹去眼角的淚水，挺直腰闆向軍營走去。
軍營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，士兵們奔跑着整裝列隊，馬匹嘶鳴，兵器碰撞。劉大夫站在醫營門口，身旁堆着十幾個大藥箱。
"來了？"老醫者頭也不擡，"把這些分裝好，每人背一份。路上可能會遇襲，藥箱要随身帶。"
林小草默默蹲下分裝藥材，手指微微發抖。她從未離開家人這麼遠、這麼久，更别說去真正的戰場。但此刻，她沒有退縮的餘地。
辰時初，援軍開拔。三百精兵，五位醫者，還有二十車糧草兵器。林小草騎在一匹溫順的母馬上，回頭望着漸行漸遠的青石鎮城牆，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視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