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天行軍相對平靜。林小草緊跟在劉大夫身後,學習如何在馬背上辨别藥材,如何用最簡單的方法處理急症。傍晚紮營時,她已經累得幾乎拿不動藥碾,但還是堅持幫幾個水土不服的士兵配了藥。
"省着點力氣。"劉大夫遞給她一碗熱湯,"前線的情況隻會更糟。"
第二天的路程更加艱難。他們開始遇到零星逃難的百姓,個個面如土色,說着叛軍如何兇殘。午後,天空飄起細雨,道路變得泥濘不堪。林小草的蓑衣擋不住雨水,衣服濕透貼在身上,束胸的布帶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。
"前面就是黑松林!"領隊的校尉高聲喊道,"提高警惕!"
林小草不自覺摸向腰間的銀針包,這是她唯一的"武器"。就在這時,一陣箭雨突然從林中射出!
"敵襲!列陣!"
林小草被劉大夫一把拉下馬,躲在一輛糧車後面。箭矢釘在木闆上的聲音讓她渾身發抖,耳邊充斥着士兵的慘叫和厮殺聲。
"别看。"劉大夫按住她的肩膀,"準備好止血藥,一會兒用得着。"
襲擊來得快去得也快,叛軍似乎隻是騷擾。但仍有五名士兵受傷,其中一人腹部中箭,鮮血汩汩流出。
"按住他!"林小草咬牙拔出箭矢,迅速施針止血,然後敷上劉大夫特制的金瘡藥。傷者痛得咬破了嘴唇,但總算保住了性命。
"手法不錯。"劉大夫檢查後點頭,"繼續趕路,天黑前必須到清水河!"
第三天,他們終于看到了前線升起的狼煙。空氣中開始彌漫着一股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怪味,林小草胃裡一陣翻騰,強忍着沒有吐出來。
黑石關比想象中還要慘烈。城牆多處坍塌,關内帳篷連綿不絕,哀嚎聲從四面八方傳來。他們剛下馬,一個滿身是血的醫官就沖過來抓住劉大夫:"快!傷兵營撐不住了!"
林小草被帶到一座巨大的帳篷前,掀開簾子的瞬間,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幾十個傷兵躺在簡陋的草墊上,有的缺胳膊少腿,有的腸子外露,還有的全身燒傷不成人形。呻吟聲、哭喊聲、咒罵聲交織在一起,宛如人間地獄。
林小草第一次這種場面,吓得兩腿發軟發顫。但她内心告誡自己要撐住,一定可以的。
"新來的?"一個滿臉疲憊的中年醫者攔住她,"會縫合嗎?"
林小草顫抖的點點頭。
"那排輕傷交給你。"醫者指向角落的十幾個傷兵,"能救的救,救不了的就給碗曼陀羅湯,别浪費時間。"
林小草深吸一口氣後,穩了穩心神,朝着最近的一位傷員,堅定的走過去。
接下來的十幾個時辰,林小草幾乎沒離開過醫帳。她從一個傷者挪到下一個傷者,清洗、縫合、包紮、喂藥動作越來越機械。起初,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她還會發抖,到後來已經麻木,隻憑本能操作。
"大夫救救我"一個年輕士兵抓住她的衣角,他的右腿已經被炸爛,白骨森森可見。
林小草查看了傷勢,心中一沉,這必須截肢。她深吸一口氣,準備好曼陀羅湯和鋸子:"喝下去,會好受些。"
士兵顫抖着喝下藥湯,很快眼神渙散。林小草綁緊止血帶,開始鋸斷殘肢。骨頭碎裂的聲音讓她胃部痙攣,但她手上動作絲毫不停。截肢、燒灼止血、包紮一氣呵成。
"下一個!"她抹去額頭的汗水,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