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蒙蒙亮，林小草就醒了。黑石關的清晨帶着刺骨的寒意，她呼出的白氣在面前凝成一小團雲霧。簡單洗漱後，她拆下束發的布帶，對着銅鏡重新梳理——這是她每天唯一能做回女子的短暫時刻。
鏡中的少女比離家時瘦了一圈，眼下帶着淡淡的青黑，但眼神卻比從前更加堅定。短短一個多月的戰地行醫，讓她褪去了最後的稚氣。
"小草，準備好了嗎？"帳外傳來劉大夫的聲音。
林小草迅速束好頭發，又檢查胸前的束胸帶，抹去臉上最後一絲女兒家的柔美，掀開帳簾："準備好了。"
劉大夫身後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的士兵，一看就是沈将軍精心挑選的好手。"這是王虎和趙容，他們兩個會護送你回青石鎮。"老醫者遞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，"路上用的藥材和幹糧。"
林小草接過包袱，沉甸甸的："謝謝劉伯伯這段時間的教導。"
"别說這些。"劉大夫擺擺手，花白胡子微微顫抖，"回去後萬事小心。"他欲言又止，最終隻是拍了拍林小草的肩膀，"走吧，趁天還沒大亮。"
王虎和趙容一前一後護送林小草離開軍營。黑石關的守軍顯然已經接到命令，對他們一行視而不見。穿過最後一道關卡時，林小草回頭望了一眼這個她曾經奮戰月餘的地方，醫帳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隐若現，幾個早起的軍醫已經開始生火熬藥。那裡有她救活的傷兵，也有她未能挽回的生命
"小林大夫？"王虎輕聲催促。
林小草收回目光，跟上兩人的步伐。回家的路比來時更加緊張，三人專挑偏僻小路走，避開所有城鎮。王虎和趙容輪流守夜，确保安全。
第四天傍晚，青石鎮的城牆終于出現在視野中。林小草的心跳加速，既期待見到家人，又擔憂即将帶來的壞消息。
"我們就送到這兒了。"王虎在城門外停下，"将軍吩咐過，不要引人注目。"
“多謝兩位，咱們有緣再見。”林小草向兩人抱拳。
“我等應該做的，小林大夫再會。”
目送兩人離去後，她整理了一下衣冠，向城門走去。
熟悉的街道，熟悉的市井喧嚣。林小草卻無暇感受歸家的喜悅，步履匆匆地向家走去。轉過最後一個街角，她看到了那個小院，門前的藥架還在，晾曬的草藥在夕陽下泛着金色光芒。
"姐姐！"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。小滿從門内沖出來，像隻小蝴蝶般撲進她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