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天後,林家一行人悄悄聚集在南城門附近。林小草緊了緊背上的包袱,裡面裝着最必需的藥材、幾件換洗衣物和那封沈将軍托付的信。銅管則被她縫在了貼身的衣袋裡,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它的輪廓。
"記住,從現在開始,我是你們的兒子和兄長。"林小草低聲囑咐,目光掃過每個家人,"小滿尤其要注意,不能再叫姐姐了。"
小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小手緊緊攥着林小草的衣角。自從被告知不能再随意說出夢境後,小女孩變得異常安靜,大眼睛裡滿是困惑和不安。
"商隊來了。"胡栓子壓低聲音提醒。
遠處,一隊長長的馬車緩緩駛來,車轅發出吱呀聲響。為首的騎馬人身材魁梧,腰間别着一把寬刃短刀,臉上從左額到右頰橫貫一道猙獰傷疤。
"是鄭老大。"林大山小聲介紹,"我昨天跟他談好了,咱們幫着護衛商隊,抵銷一半路費。"
林小草打量着這支商隊——二十多輛貨車,十幾匹馱馬,三十來個商隊成員,還有五六個像他們一樣搭夥的散客。足夠大而不顯眼,正适合隐藏其中。
鄭老大騎馬來到他們面前,銳利的目光掃過每個人:"就是你們要搭夥?"
林大山上前一步,抱拳行禮:"正是。我和胡兄弟有些拳腳功夫,可以幫着守夜護衛。我兒子懂些醫術,路上有個頭疼腦熱也能照應。"
鄭老大的目光落在林小草身上:"這麼瘦弱的小子能行醫?"
"有幸在醫館學過兩年。"林小草壓低嗓音回答,刻意讓聲音顯得粗粝些。
"行吧。"鄭老大沒有多問,轉向其他人,"女人孩子坐最後那輛糧車,男人輪流騎馬護衛。醜話說前頭,路上遇到劫匪,能戰則戰,不能戰就散,各安天命。"
周翠花點點頭:"明白。"
就這樣,林家混入了南下的商隊。林小草和男人們一起騎馬護衛,周翠花、陳秀紅、柳枝帶着小滿和胡安坐在糧車上。随着鄭老大一聲吆喝,車隊緩緩啟程。
離開城門時,林小草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。晨光中的青石鎮安靜祥和,絲毫看不出暗藏的危機。他們在這裡生活雖不足半年,卻是逃荒以來相對安穩和舒心的一段日子。如今,又要踏上未知的旅途。
"别看了。"林大山輕聲道,"等風聲過去,說不定還能回來。"
林小草轉回身,知道父親隻是在安慰自己。若是沈家倒台,他們這些"同黨"恐怕再也回不來了。
第一天行程平靜。商隊沿着官道南下,途經幾個小村莊,日落前在一處平坦的河灘紮營。林大山和胡栓子主動承擔了第一班守夜任務,林小草則幫着生火做飯。
"姐哥哥,"小滿悄悄湊過來,差點又叫錯,"我幫你。"
林小草揉了揉妹妹的頭發,發現那縷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。她想起祖母的警告,每次預知都在消耗小滿的生命力。這個認知讓她心如刀絞。
"小滿,"她一邊添柴一邊低聲道,"姐姐再說一次,你一定要記住,以後不管夢到什麼,都不要說出來,知道嗎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