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也遭了災,竈台濕透,米袋泡了水。廚子正罵罵咧咧地清理,見林小草來了,态度立刻恭敬起來:"小林大夫,傷員怎麼樣了?"
"暫時穩定了。"林小草環顧四周,"還有能吃的嗎?"
廚子翻出一個小瓦罐:"就這點幹糧沒濕,您拿去吧。"
林小草道了謝,抱着瓦罐往回走。經過甲闆時,她看見沈瀾站在船頭,正用望遠鏡觀察遠方。陽光照在他挺拔的背影上,在濕甲闆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。
他似乎感應到目光,回頭看了一眼。林小草立刻低頭快步走開,心跳卻不合時宜地加快了。這不是心動,她對自己說,隻是對強者的本能敬畏,沈瀾在風暴中的沉着指揮确實令人佩服。
接下來的日子像被拉長的麥芽糖,緩慢而黏稠。危險水域過後,航行變得平穩許多。林家人都漸漸适應了船上的搖晃,不再暈船。周翠花恢複了些精神,能坐在舷窗邊曬太陽了;小滿開始對航行産生興趣,經常趴在窗邊看飛魚躍出水面;林大山和胡栓子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,偶爾會上去幫水手做些輕活。
林小草每天例行檢查傷員,換藥,整理剩下的藥材,看看醫書。
小滿的預知能力似乎随着航行的平穩而沉寂了。林小草暗自松了口氣,她不想妹妹過多使用這種傷身的能力。偶爾夜裡,小滿還是會做噩夢,但再沒有說出那些令人不安的畫面。
半個月後的清晨,林小草被一陣歡呼聲驚醒。她爬上甲闆,看見水手們聚在船舷邊,指着遠處興奮地議論。順着方向望去,一片平緩的海岸線映入眼簾,點綴着幾處漁村的炊煙。
"江州到了。"沈瀾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,"速度比預計的快兩天。"
林小草點點頭。微光中,沈瀾的側臉線條分明,下颌上有一層淡淡的胡茬。他看起來比出發時瘦了些,但精神很好,眼中的銳氣絲毫未減。
"傷員都恢複得不錯。"林小草公事公辦地彙報,"王樹的手臂愈合良好,李飛的頭傷也結痂了。"
"周老夫人他們呢?"
這個問題讓林小草愣了一下。沈瀾很少過問她的私事。"我奶奶好些了,爹和胡叔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。"
沈瀾"嗯"了一聲,繼續觀察遠處的海岸線:"我們會在江州休整兩天,補充物資。你的藥材也該補充了。"
"是。"林小草簡短應答,心裡卻想着終于能上岸走走了,小滿一定很開心。
回到底艙,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。小滿果然高興得手舞足蹈,連周翠花都露出久違的笑容。
"終于能踩踩實地了。"林大山揉着發僵的膝蓋說。
船闆搭上岸邊的瞬間,小滿就像隻出籠的小鳥,第一個沖了下去。她的布鞋剛碰到碼頭堅實的木闆,就發出一聲歡快的尖叫,在原地蹦跳起來。
"地是穩的!地是穩的!"孩子雀躍的喊聲引得周圍水手發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