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沒想到倭寇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狠毒,竟然往軍營裡投放鼠疫。
一個月前,士兵在喝水的溪邊發現了數十隻死鼠,并且持續了幾天都出現死老鼠,當時并未在意,直到第一個高燒咳血的病患出現。如今軍營将近半數的人都倒下了,連最健壯的士兵也虛弱得無法站立,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紫黑色斑點。
“林大夫救救我”林小草用醋泡過的布巾捂住口鼻,穿行在臨時搭建的瘟疫區,一個年輕士兵抓住她的衣角,手指已經潰爛發黑。
林小草蹲下身檢查他的症狀,高熱、脈象紊亂、皮下出血,與昨天死去的十七人一模一樣。她強忍心痛,為他換上最後一點退熱藥:“堅持住,解藥很快就來。”這話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,但是沒辦法,總要有個希望吊着命。
其實自從連續發現有士兵發燒并确定是瘟疫後,她與王醫官就試遍了所有已知的瘟疫方子,從《傷寒論》到《千金方》,甚至冒險用了些虎狼之藥,卻無一見效。藥材即将耗盡,死亡人數卻在不斷增加。
醫帳中央,王醫官正對着煮沸的藥罐發呆,山羊胡焦黃打結,眼中布滿血絲:“才半天的功夫又死了六個連陳太醫也”
陳太醫是朝廷派來的瘟疫專家,剛到營地就馬不停蹄研究起病症,隻是沒想到他也染上瘟疫了,不到三天就染病身亡。這瘟毒實在兇猛。林小草不知道要說些什麼,隻能沉默地記錄新增病例。
“沈将軍那邊如何?”王醫官啞着嗓子問。
“高熱不退。”林小草揉了揉酸痛的手腕,“沈小将軍情況更糟,已經咳血了。”
話音未落,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白曉跌跌撞撞地沖進來,臉色慘白如紙:“林大夫!快!沈将軍昏過去了!”
林小草抓起藥箱就跑。沈将軍的營帳設在較高處,原本是為通風良好,此刻卻擠滿了慌亂的親兵。帳内,沈瀾勉強支撐着病體守在父親榻前,左臂的舊傷因高燒而紅腫發亮,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。
“快讓開,讓我看看!”林小草擠到床前,立刻為沈将軍把脈。
脈象沉細如絲,時有時無。沈将軍面色紫脹,呼吸微弱,胸前的黑斑已經連成片。最奇怪的是,他腰間佩戴的香囊被扯開了,幾片幹枯的芷草散落在被褥上。
“剛才将軍突然抓住香囊,扯開後說了句芷心解毒就昏過去了。”一個親兵解釋道。
林小草心頭一跳。芷心?是指芷草嗎?她湊近香囊嗅了嗅,除了芷草香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氣息,這味道似曾相識。
“公子,”她轉向沈瀾,“這香囊裡的芷草是”
“這是我娘給我爹做的香囊,父親從不離身。”沈瀾每說一個字都像耗盡全力,“裡面放了什麼我也不了解”
林小草小心地撿起一片芷草仔細觀察。與她常見的品種不同,這種芷草葉片更厚,背面有細密的紫色紋路。她突然想起什麼,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,裡面是沈瀾從倭寇島上帶回來的奇異芷草。
兩者幾乎一模一樣!
“王醫官!”她猛地站起身,“我知道該怎麼做了!”
醫帳内,林小草将兩種芷草并排放在案上,旁邊攤開着《南疆本草》,記載了許多南方藥材的用法。
“看這裡!”她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,“‘芷心草,生斷腸崖,葉背紫紋,與常芷異。合血見愁,可解百毒’”
王醫官湊近細看:“但這字迹太模糊了,後面怎麼炮制、如何配比都看不清啊!”
“試試總比等死強。”林小草已經開始研磨芷草,“倭寇島上帶回的這種應該就是芷心草,但量太少了。沈将軍香囊裡的已經失效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