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這句話,她終于放任自己陷入黑暗。
混沌中,林小草夢見自己回到了小時候。祖母在院子裡晾曬草藥,陽光透過葉片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。祖母轉身對她微笑,手裡拿着一朵紫色小花
“醒醒林小草,醒醒!”
一個熟悉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。林小草艱難地睜開眼,看到沈瀾憔悴卻清醒的面容。他左臂的傷已經重新包紮過,額頭上還帶着退熱後的汗漬。
“公子藥有效嗎?”她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。
沈瀾眼中閃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柔軟:“有效。沈将軍退燒了,重症區有一半人症狀減輕。”
林小草勉強撐起身子,發現自己躺在醫營。王醫官在不遠處忙着配藥,帳内其他病患的呼吸也比昨日平穩許多。
“配方對了嗎?”她小口啫着苦澀的藥湯。
“基本對了,隻是劑量需要調整。”沈瀾說。
林小草靠在枕上,露出連日來第一個笑容。
然而第七天清晨,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驚醒了林小草。
“又燒起來了!”
“嘔——血嘔”
“黑斑!黑斑又出現了!”
她赤腳沖進臨時隔離營,看見本來已經好轉的傷員們面色紫脹,比之前更劇烈地咳血,皮膚上的黑斑如蛛網般擴散。那邊沈将軍的親衛又傳來消息說沈将軍再度陷入昏迷,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。
“不可能這不可能”林小草顫抖着檢查一個嘔吐不止的士兵,“明明已經”
王醫官面色鐵青地掀開另一個傷員的被褥,惡臭撲面而來,患者的腹部布滿潰爛的膿瘡:“我們想錯了。之前的藥方隻壓制了表面症狀”
最可怕的是,這次複發比初發更兇猛。到目前為止,已有三十個傷員在劇痛中死去。到了晚上,連負責照料的一些醫官也開始嘔吐發熱。
林小草把自己關在藥房,将剩下的芷心草與各種輔藥排列組合。汗水浸透她的後背,太陽穴突突直跳。每當她想出一個新配方,門外就傳來更糟糕的消息——
“報!東營又倒下一批!”
“林大夫!沈将軍咳血了!”,這是秘密跟林小草說的,将軍受傷的情況可不能傳出來。
“吳醫官吳醫官也發熱了”
絕望如潮水般湧來。林小草一拳砸在藥案上,瓶瓶罐罐叮當作響。她無力的哭泣着,難道就沒有辦法嗎?難道老天爺要看着我們滅亡嗎?
突然,她想到了周翠花:祖母這麼有見識,說不定她會有辦法呢?說不定
事不宜遲,她立即趕回驿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