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下鄉打着彙演的名頭,實際上主要的目的是給那些在偏遠山村,愚昧且尚未開化的村民做思想教育的。
所以,文工團的每個組别抽到的地方都距離部隊的駐紮點很遠。
而饒媛所屬的洪欣九組,這一次抓阄分配到的村落名為青岩村。
饒媛捏着分組名單的手指微微發白,紙張邊緣被指甲劃出細密的褶皺。
青岩村的簡介上印着泛黃的照片,村口歪脖子老槐樹的姿态,竟與記憶裡那棵拴住她三個月的樹分毫不差。
她恍惚聽見遠處傳來鐵鍊拖拽的聲響,混合着傻子流着涎水的笑聲,後背瞬間滲出冷汗。
“磨磨蹭蹭幹什麼!”
洪欣抱着演出服從她身邊擦過,馬尾辮掃過饒媛手背。
“别以為腳傷好了就能拖後腿,這次下村演出要是搞砸了,看我怎麼收拾你。”
她沒注意到饒媛驟然煞白的臉色,自顧自地将一摞戲服摔在桌上。
“趕緊把這些道具裝箱,半小時後集合。”
饒媛機械地疊着戲服,神思恍惚,等到整理完畢。
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,将後背的衣服都打濕了,貼在身上十分的黏膩不舒服。
就好像那深山老村裡邊,傻子父子看他那種的黏膩惡心感
卡車颠簸在盤山路上,揚起的黃土拍打着車窗。
饒媛縮在角落,看着窗外逐漸變化的地貌。
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當初被賣時候的場景——右側山崖凸起的鷹嘴石,左側山坳裡破敗的土地廟,還有半山腰那片瘋長的野薔薇,花瓣上暗紅色的痕迹,像極了她曾被撕扯的衣角滲出的血。
忽的,一道冰涼從手臂傳來,拉扯回了饒媛放空飄忽的心神。
饒媛帶着幾分驚惶和後怕猛地擡頭,然後和鄰座的小戰士對上了個正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