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傳幹事新的競選方式定下來了。
誰先完成對于彙演的宣傳計劃,誰就上位這個宣傳幹事。
不過,比起之前的無門檻投票選擇。
這一次,開始便是需要填寫競選報名表。
洪欣報名之餘,拉着饒媛也一起填了一份。
第二日一早,八月末的晨光裹着蟬鳴,斜斜照進文工團公告欄。
饒媛踮腳時,軍用水壺的金屬扣在腰間撞出輕響,撞碎了灑在青磚上的斑駁樹影。
洪欣突然攥住她的胳膊,指尖因用力而發白,腕間紅繩編織的平安結硌得饒媛生疼:“小饒,你看!”
紅紙上“饒媛”二字被紅筆狠狠劃掉,後邊的批注墨迹還未幹透,十足顯眼的幾個大字——入伍年限不足,在暖陽之下有些刺眼!
不過,饒媛的目光隻在上邊停留了片刻,便轉到了其他地方。
畢竟,自己會被刷下來她也有所預料,資曆太低就是她的硬傷。
平淡的目光掃過紅紙,最後停在姚玲玲的名字上,那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意,墨水滴在“玲”字最後一筆,暈開小小的圓斑。
遠處傳來女兵們的說笑聲,混着訓練場上的口号聲,在熱浪裡發酵成粘稠的空氣。
“恭喜啊,姚幹事候選人!”
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兵蹦跳着湊過來,發梢沾着排練時的金粉,“要是真的成了,到時候可别忘了咱們啊!”
姚玲玲晃着搪瓷缸慢悠悠走來,新染的鳳仙花汁将指甲浸成妖豔的紅,随着步伐在陽光下流轉出危險的光澤。
她故意湊近,過于濃厚的茉莉香粉味道撲面而來,熏得饒媛下意識後退半步。
“喲,這不是我們的大才女嗎?”姚玲玲的聲音甜得發膩,尾音卻像淬了毒的針尖。
“怎麼連報名都沒過就被刷下來了呀!”她上下打量着饒媛,眼底滿是不屑和高傲。
“有些人啊,光會寫幾首酸詞,真到關鍵時刻,還不是要靠邊站?”
“夠了!”霍玲玥從一旁的梧桐樹下竄出來,馬尾辮掃過饒媛肩頭,帶起一陣涼風。
她懷裡還抱着訓練用的譜子,因着她突然地動作,旁邊的梧桐樹被震落幾片幹枯的梧桐葉,紙頁間夾着的楓葉書簽飄落在地。
“姚玲玲,有本事比真本事,在這兒陰陽怪氣算什麼?”
少女的軍靴碾過落葉,發出清脆的碎裂聲。
姚玲玲的睫毛顫了顫,轉眼又換上無辜的笑,眼角梨渦卻含着算計:“我不過實話實說,怎麼?踩到誰尾巴了?”
她轉身時,真絲裙擺掃過饒媛的帆布鞋,揚起細小的灰塵,混着茉莉花香粉的味道撲進鼻腔,刺鼻惱人。
暮色四合,文工團成員們結束一整天的訓練,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回家了。
饒媛抱着琴譜去找霍玲玥,卻在路過休息室的時候,聽到窸窸窣的響動從門内傳來。
她微微看向門内,卻瞥見霍玲玥蹲在陰影裡,軍裝下擺蹭着光滑的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