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照在少女手中的搪瓷杯上,某種褐色粉末正簌簌落入杯中,在夜風裡揚起細小的塵霧。
“叫你欺負我嫂子,明天就讓你在全團面前出醜”霍玲玥咬牙切齒的嘟囔聲混着蟲鳴,驚得外邊的夏蟬都停止了蟬鳴。
“玲玥?”饒媛忽的出聲。
霍玲玥手一抖,半杯粉末灑在青磚上,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油光,隐約露出沉澱的辣椒面和花椒粒。
少女慌忙把杯子藏到身後,耳尖通紅得像要滴血:“你怎麼在這兒?我、我就是随便玩玩!”
饒媛推開門,看向手忙腳亂,極力掩飾的霍玲玥歎了口氣。
“别鬧了,這樣會違反紀律。”
“可她太過分了!”霍玲玥突然站起來,将手中得搪瓷杯重重的落在桌上,水花濺濕了桌面。
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,像藏着兩簇跳動的火苗,“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羞辱你,你就不生氣?”
少女突然攥緊拳頭,“我哥說過,對待敵人不能心慈手軟!”
饒媛用手帕擦掉桌面的水,輕輕擰幹,布料上的皂角清香混着槐花甜膩。
她看向霍玲玥的目光溫柔軟暖,宛如白日陽光的溫度:“她不過說了幾句酸話,真犯不着這樣。”
她望向遠處亮着燈的排練室,洪欣爽朗的笑聲穿透窗棂。
“你看,今天洪欣姐通過檢查時,多少人真心為她高興?靠手段得來的風光,又能維持多久?”
“她隻要不犯到我面前,說兩句嘚瑟兩下,也沒什麼好計較的。”
霍玲玥咬着下唇不說話,指甲在搪瓷杯上刮出刺耳的聲響,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着劃痕滑落。
遠處傳來軍營的熄燈号,悠長的号聲驚起樹梢的夜枭。
饒媛望着少女倔強的側臉,突然想起下午姚玲玲搖晃着搪瓷缸的模樣——同樣年輕的面容,卻在追逐中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“我知道你是為我好。”饒媛伸手理順她翹起的發絲,指尖觸到發間沾着的汗珠,她的聲音宛如夜風一般平和溫柔。
“但比起這些,我更想幫洪欣姐完成彙演的宣傳策劃案。聽洪姐說這次閱兵觀禮台要設計背景牆,一起來幫我想想辦法?”
霍玲玥的眼睛亮了亮,又很快黯淡下去,“可你都不能參加這次競選”
“誰說不能參加競選就不能出力了?”
饒媛舉起琴譜,紙頁間滑落一片白玉蘭書簽,那是霍承矅前些天剛送給她的,夾進她琴譜時還帶着對方的氣息。
“走,去琴房。”不遠處傳來洪欣嘹亮的歌聲,饒媛看向霍玲玥的目光滿是溫柔疼愛。
“我記得你上次說,想用《東方紅》的旋律編個舞蹈?”
“正好現在組長還在訓練,我們去問一下這個可行性。”
說着,饒媛帶着少女離開了這靜谧的休息室。
木質的門扉在身後輕輕合上,月光将兩個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霍玲玥懷裡的搪瓷杯還殘留着辣椒的辛辣氣息,卻在饒媛哼起的旋律中,漸漸被夏夜的晚風吹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