饒媛看着眼前憔悴的人,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來這是曾經那個光鮮亮麗的饒曼。
記憶裡的饒曼總穿着熨燙平整的碎花裙,踩着擦得锃亮的小皮鞋,連發絲都要精心用發夾别成優雅的弧度。
而此刻站在面前的女人,黑眼圈濃重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,顴骨高高凸起,兩頰凹陷。
原本合身的旗袍被隆起的小腹撐得變了形,腰側的蕾絲花邊被磨得起了毛球,像極了她千瘡百孔的婚姻。
看着擋住自己去路的饒曼,饒媛垂眸在對方隆起的小腹上掃了一眼,站定在原地冷眼看向對方。
秋日的陽光從斑駁的窗棂間漏進來,在饒曼身上投下破碎的光影,更襯得她面容扭曲。
“讓開。”饒媛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,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冷硬。
“讓開?你倒是想的美。”饒曼倚在門框上,塗着暗紅指甲油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木門,發出“哒哒”的聲響。
她刻意挺起隆起的小腹,緊身旗袍的開衩處,一截淤青的小腿若隐若現,像是被重物狠狠砸過。
“我這大半年在家任勞任怨的照顧老人,你卻在外邊吃香的喝辣的還成了大軍官!想走?門都沒有!”
她的聲音甜得發膩,可眼底卻翻湧着陰狠的光,仿佛要将饒媛生吞活剝。
“再說了爸媽病成這樣,你拍拍屁股就走,良心過得去嗎?”
“十八歲那年聯合楊建把我賣掉的時候,你們怎麼沒問過良心?”
饒媛的聲音冷得像冰,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。
這句話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,打破了表面的平靜。
堂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。
饒父猛地将藥碗砸在地上,褐色的藥汁濺在青磚上,蜿蜒成詭異的圖案,仿佛是命運的嘲諷。
“反了反了!當年就不該答應你那死鬼老爹養你,讓你餓死在外邊得了!”
他枯瘦的手指着饒媛,輸液管在腕間晃蕩,仿佛随時都會斷裂,。
現在出息了,就想撇清關系?沒門!”老人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怨毒,哪裡還有半點病弱的模樣。
饒天明立刻撲到床邊,油膩的頭發掃過饒父手背的老年斑,活像一隻谄媚的哈巴狗:“爹消消氣!小媛不懂事,我去勸勸她!”
他轉身時,眼底閃過一絲陰鸷,像是毒蛇吐信,“妹子,你看爹媽這病”
“你們在幹什麼?”阿蠻的聲音突然傳來,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饒媛的面前,隔開了惡心黏膩的饒家兄妹。
阿蠻撞開房門時,軍靴踏碎門檻上堆積的枯葉,帶起的勁風掀得窗棂上褪色的窗花簌簌作響。
他鐵塔般的身影籠罩住整個堂屋,迷彩服下起伏的胸膛如同即将噴發的火山,腰間匕首的寒光在暮色中若隐若現。
“離她遠點。”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轟鳴,驚得饒父床頭的輸液架都跟着顫抖。
饒曼的目光在阿蠻隆起的肱二頭肌上遊移,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笑聲,指甲深深掐進旗袍的蕾絲花邊。
“喲,這是從哪找來的野男人?”
她故意扭着腰肢靠近,小腹幾乎要貼上阿蠻的迷彩褲。
“前陣子還跟那個姓霍的軍官打得火熱,現在就換人了?是不是人家知道你是破鞋,把你甩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