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書記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,那汗珠在晨光裡亮晶晶的,順着皺紋溝壑滑進衣領。
他的視線在阿蠻腰間泛着寒光的匕首和饒媛筆挺的軍裝上反複遊移。
部隊插手意味着事情不再是村裡的家長裡短。
村書記心裡這麼想着,随後他幹咳兩聲,喉結在松弛的皮膚下滾動,“我知道該咋辦。”
書記轉身時,中山裝後擺掃過積滿灰塵的窗台,驚起的塵霧在光柱裡胡亂飛舞。
廣播室的木門“吱呀”裂開條縫,黴味混合着油墨香撲面而來。
書記将話筒重重按在支架上,指腹在磨損的按鍵上猶豫三秒,終于按下播放鍵。
“播報一則通知!請全體村民前往村口大槐樹下集合!今天有事情要通知!”
“播報一則通知!請全體村民前往村口大槐樹下集合!今天有事情要通知!”
“播報一則通知!請全體村民前往村口大槐樹下集合!今天有事情要通知!”
帶着電流雜音的廣播突然炸響,震飛了槐樹枝頭的麻雀群。
正在井台打水的王嬸手一抖,木桶“哐當”掉進井裡,水花濺濕了她剛漿洗的藍布圍裙。
瘸腿的李大爺拄着棗木拐杖,在土路上劃出深深的痕迹,拐杖頭的鐵皮箍磨得發亮。
通知結束,饒媛率先邁開步子,軍靴踩在結霜的泥地上發出“咯吱”聲。
阿蠻緊随其後跟上,身後的女兵們排成縱隊,帆布挎包上的“為人民服務”紅字在晨霧中若隐若現。
半小時後,村口大槐樹下,陸陸續續的集聚了清河鄉的村民們。
就連饒父也被四個青壯小夥用竹椅擡來,腳脖子上還纏着醫院的白色繃帶。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