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遠铎微微颔首,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與釋然:“讀了一輩子書,如今仕途無望,也就隻能教書育人,算是回歸初心吧。”
秦婉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:“不知宋先生是否有意來孫家開設私塾?我們孫家的孩子們正需要一位像您這樣學識淵博的先生。”
宋遠铎沉吟片刻,似乎在權衡着什麼:“我能先問老太太一個問題嗎?”
秦婉輕輕點頭,示意他盡管問來。
宋遠铎的聲音變得低沉而認真:“老太太離京時未帶多少财物,是早知皇上會赦免孫家,還是另有打算?”
秦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:“若他人問起,我隻說一心離京。但先生問起,我便直說,不留退路的離京,才是孫家真正的生機所在。有時候,置之死地而後生,方能絕處逢生。”
宋遠铎聽罷,心中湧動着深深的敬佩,他深深一揖:“願攜全家拜入門下,誓死追随老太太。”
一切安排妥當後,秦婉踏上了另一段旅程,她前往拜訪章元才的遺孀莊氏。
“你可知曉,令夫為何離世?”秦婉的聲音柔。
莊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,聲音細弱蚊蚋:“賤妾實無所知。”
秦婉的聲音平靜而透徹:“他受上官逸慫恿,自曝家中以二十萬兩銀錢換得七品小官之位,然而案發審訊時,記錄在案的僅是兩萬兩。他恐真相敗露,累及家人,故而選擇了自我了結。”
莊氏聞言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:“這賤妾真的一無所知。”
秦婉的聲音裡多了一份安慰:“若你想查明真相,我回京後可為你打聽。若顧慮株連族人,如今你夫已逝,無從對質,朝廷亦不會無端加罪于你。但那二十萬兩之事,往後切莫再提,以免再生是非。”
莊氏聞言,連忙跪倒在地,聲音顫抖:“賤妾明白,此後絕不再踏入京城,更不提此事半句。隻求老太太寬宏大量,當作未聞此事。”
秦婉輕輕歎了口氣,眼中閃過一絲憐憫:“好吧,我答應你,爾等好自為之。”
莊氏連連點頭,心中五味雜陳,想到亡夫,若他還活着,恐怕每日都會生活在恐懼之中。
對上官逸的怨恨在心中瘋長,憑什麼他們一家要為别人的恩怨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?
孤兒寡母,重返故鄉,未來的路充滿了未知與艱辛,想到夫家可能的冷遇,莊氏不禁悲從中來,淚水簌簌落下。
而這一切,都被不遠處的章大全看在眼裡,他透過帳篷的縫隙,望着母親的痛哭,自己的眼眶也不禁泛紅,淚珠在眼眶裡打轉。
當他看到秦老太太被人攙扶着上車,心中的恨意愈發難以平息。
返京的路途漫長而颠簸,馬車在日夜兼程中飛馳。
終于在某個清晨,抵達了繁華的京城。
白铎早已在城門處翹首以盼,見到蜀王的車駕臨近,連忙上前施禮問候。
蜀王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,卻也透着釋然:“老太太已安然接回,本王的任務也算完成了,接下來,該是退居幕後的時候了。”
白铎連忙跪地行禮,但蜀王隻是輕輕放下車簾,馬車繼續向前,沒有過多停留。
緊接着,是孫府的馬車隊,孫秉穩穩地駕馭着馬車,見到白铎,連忙轉身向車内喊道:“娘,時總管在這裡等着呢。”
秦婉輕輕挑開車簾,映入眼簾的是白铎那綻放的笑容,曾經的冷漠與疏離仿佛已被時間消磨殆盡。
這真的是那位高高在上、不苟言笑的大管家嗎?秦婉心中暗自感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