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後我開始動工。
紮替身紙人是精細活,馬虎不得。
從削竹篾,到紮骨架,再到糊紙、畫五官,每一步都有講究。
我爹媽看我真的開始幹活,喜滋滋地盤算着未來的好日子。
我弟甚至已經開始在網上看城裡哪家網吧的配置最高了。
可我紮的這個紙人根本不是給沈心瑤續命的。
而是給全村人準備的一口紙糊的棺材。
就在我給紙人畫眉眼的時候,有人走進我的鋪子。
“請問,這裡是唐家紙紮鋪嗎?”
他的聲音很好聽,清朗溫潤。
我點點頭,沒有停下手裡的活。
“我叫溫嶼,是個民俗研究者,聽說這裡的紙紮手藝很特别,想來學習一下。”
他看到了我正在做的紙人,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好精巧的手藝,這紙人好像有魂一樣。”
我心裡一動。
這是爺爺之外,第一個能看出我手藝門道的人。
我擡起頭,第一次正眼看他。
他也在看我,目光裡是純粹的欣賞和好奇。
“你這紙人,是用來做什麼的?”他問。
“救人。”我淡淡地回答。
他卻搖了搖頭。
“不對。”
他走到紙人面前,仔細端詳着我畫的眉眼。
“這眉眼,開得太滿了,煞氣重。”
“這不是救人的紙人,這分明是索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