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媽媽登時應和。
大太太又道:“這也算難得的好消息了,也不知道我大哥升官那事兒如今辦到哪一步了,這一會兒吏部,一會兒兵部,時不時還得打點大内那群沒根兒的東西,本來以為兩千兩就盡夠了,誰知道銀子翻了個倍花出去了,竟還不見聖旨下來。”
具體是怎樣的章程,陳媽媽怎麼會清楚。
她隻能安慰大太太:“都說好事多磨,想是這官職實在重要,這才得經由這麼多位大人的手,太太您想啊,這不正說明咱們這次謀對了官嘛,舅爺這次是真要飛黃騰達了!”
大太太越聽越覺得有道理,一時之間喜不自勝,又自覺即将會有大批金銀入手,當即便要闊氣地掏銀子替兄長辦升官宴了,被陳媽媽勸了會兒,才暫且歇了心思,打算低調些時日。
到了傍晚,如她所願病了的,卻不是崔蕪,而是崔珍。
她燒得迷迷糊糊,一會兒像昏迷了似的倒在床上,怎麼叫都叫不醒,一會兒又突然坐起身來,滿身大汗淋漓直喊救命。
二太太慌了神,京城裡有名的郎中全被她請了來,二老爺和二公子也趕回了家。
崔蕪站在屏風後,等郎中們給崔珍看診。
崔珍吐了兩回藥,已經燒得不大認得人了,抓着二公子的手直愣愣喊了句爹爹。
崔昱堂堂九尺男兒,唰的一下竟就落了淚。
二太太發了狠,叫人死命按住她,撬開嘴拿湯藥往裡灌,雖然還是吐的多,進的少,但積少成多,忙活了大半個時辰,終于起了作用。
藥效上來,崔珍情緒安穩了些,雖然臉頰還是燒得紅撲撲的,好歹溫度沒有那樣駭人了。
二太太趕緊把紗帳放下來,再次請郎中們進來診脈。
幾人看過,都說是熬過來了,隻要别再受到驚吓,照着方子吃上幾日藥,便可以好全了。
滿屋子的人都舒了口氣。
二老爺和崔昱送郎中們去外院暫歇,拔步床前一時便隻剩下崔蕪和二太太。
“四姑娘,”韋氏看着安然睡去的女兒,面有動容地拉起了崔蕪的手。
“今日的情形,珍姐兒回來的路上都跟我說過了,你扯開她的那一把,二伯母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,但這份情意,二伯母心裡都記下了,日後你若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,如果不便跟老夫人講起,便來尋我吧。”
“不是這樣的,”崔蕪艱澀地低下了頭。
她說:“二伯母或許尚且不知,三姐姐今日受到的這場驚吓,實則是受我牽連,街上那刺客,曾是慈甯宮的宮女,她的同伴引我面聖不成,被宮裡杖殺,這才有了今日之事,所以,您無需謝我的。”
韋氏這才知曉前因後果,她一時啞然,又突然意識到,若是崔珍今日真的遭逢不測,那她這個坐視大房脅迫崔蕪歸京,又一路推波助瀾的人,豈不也成了害女兒枉死的兇手。
她擡起頭,看向面前滿目愧色的崔蕪。
她想,她現在終于可以明白女兒為何如此珍視這個堂妹了。
但可笑的是,這竟很可能也是崔瑛盯上她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