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隻是請貴府侯爺和太夫人見諒,我們府裡有兩位姑娘實在是不争氣,沒見過大場面,竟是都吓得病了,這才尚未登門。”
二太太邊說,邊牽了崔蕪上前,“倒是我們家四姑娘,雖然年紀最幼,卻有幾分膽識,比她兩個姐姐都強些,聽說貴府來了人,便緊趕着過來道謝了。”
兩位媽媽聽這樣說,不由都松了口氣。
幸虧是崔四姑娘沒事,不然他們小侯爺急起來,真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了。
昨日不過是聽說靖陽侯府請了許多郎中過府,就吓得跑到人家醫館待了整宿,好不容易等到人家郎中回去,看人家臉色如常,不是出了事的樣子,明明滿心的擔憂,竟又都忍住了,一句話沒敢問,生怕多說了哪句,壞了崔姑娘的名聲。
隻是轉頭就拉上太夫人進了宮,不知道用了什麼理由,哄得太後搬空了半個太醫院的藥材給他。
此刻侯爺人還沒回府呢,已經緊趕着派人送了藥回去,叫她們撿好的,送到靖陽侯府。
兩個媽媽對視一眼,都知道侯爺這是真的上心了。
再看到崔蕪過去見禮道謝,誰也不敢受,趕緊将人扶起來。
說起來,這是她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見到這位崔家四姑娘。
可她這個人,她們可是都聽說過無數次了。
從四年前小侯爺隐姓埋名溜去冬州參軍,被太夫人派人捉了回來,就像是着了魔似的,每逢在府裡說起這位崔四姑娘,就是天花亂墜的一通誇,說得她們都以為侯爺是在冬州見到谪仙下凡了。
這兩位媽媽裡,其中一位姓程的,正是小侯爺的乳母,當時就逗他,“這崔家姑娘既然這般好,侯爺何不禀明了太夫人,請她替您過府提親,或是直接請了太後娘娘下旨,早日定下這樁良緣呢?”
誰知他們家小侯爺竟突然改了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,認真極了,直言崔四姑娘這般品貌的人,需得天下最好的男兒才堪匹配,他空有爵位,無功無績,不能折辱了人家。
可是如今,侯爺功績倒是有了,但這崔四姑娘
程媽媽想着近日京師的風聲,再看看面前這位皎若秋月,氣度不凡的崔四姑娘,不由為自家侯爺感到可惜。
這可真是世事難料。
又叙了會兒話,程媽媽估摸着侯爺該回府了,便行禮向老夫人告辭,二太太攜着崔蕪一路将兩人送到了儀門處,看着她們上了軟轎才轉道回去。
往回走了一會兒,二太太轉臉看向身側面色如常的侄女。
裴家今日這一出,讓她從全然莫名裡脫身,逐漸理出了些思緒。
裴小侯爺的态度,或許并不是為着太後。
雖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從何而起,但二太太想,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崔蕪。
“四姑娘,”她輕輕喚了一聲。
明眸善睐的姑娘尋聲看向她,二太太陡然有些唏噓,她默了一瞬,語重心長:“懷璧之人,總不乏欽慕愛重,可有些時候,鮮花着錦,卻未必不是烈火烹油啊。”
這最後一句,是在說太後母族裴氏。
崔蕪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韋氏的意思,感動之餘,她也不由失笑,“二伯母,您多慮了,昭平侯他應當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前世,作為皇貴妃,崔蕪也曾奉太後之名,關心過裴昭的親事。
那時,她問他有無屬意的閨秀,這位疆場之上橫掃千軍的國之股肱,默然垂眸良久,末了卻隻答她:“國事未平,臣未敢思家事。”
崔蕪欽佩之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