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母，”姜采薇被她這番疾言厲色訓得險些掉下淚來，低低分辨道，“您不是說沈老夫人巾帼不讓須眉嗎？既是女中豪傑，那區區小輩口舌，怎麼就會傷了您二人之間的情分呢？”
“放肆！”姜老夫人見她仍是副不思悔改的模樣，氣得怒斥一聲。
“照你所言，你無論做什麼都是有理有據，不管犯了何等錯處，别人都當一并寬宥？若非如此，便是氣量狹小，對你不住了？！”
“我自然不是如此了，”姜采薇不明白為何祖母會突然這樣看待自己，可祖母如今的面色實在是太駭人了。
姜采薇雖然正因被祖母誤會而委屈不已，可她也不想看着祖母氣壞了自己的身子，慌忙道：“祖母别氣了，都是孫女的錯，孫女認錯便是了，要打要罰都随您處置，孫女絕無怨言。”
姜老夫人聞言氣得一陣冷笑，“你這是知錯嗎？”
姜采薇滿臉茫然，這難道還不算知錯嗎？
“罷了，”姜老夫人頹然擺手，“罷了，怪我縱壞了你，讓你看不清形勢，也辨不明是非，你可知道祖母原本打算——”
姜老夫人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，即便如今告訴面前的孫女自己的擔憂，她也不會明白的。
她隻會轉而去怪罪為何過繼來的兄長可能不會全心全意為自己撐腰，又或者說些為何她不能憑着自己的本事在未來夫家過活的蠢話。
有志氣固然是好的，可也得先有那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做底氣才行啊。
姜老夫人原本是想将這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女嫁入靖陽侯府的。
沈老夫人治家嚴明，她是最清楚不過的，崔家幾位太太，除了長房那位之外，也沒有哪個是會刻意磋磨人的。
她想着，等自己和國公爺百年之後，孫女難免無依無靠，若能嫁進崔家，他們總要看在世交的情分上，對孫女多加包容照料的。
可她還沒來得及跟沈老夫人通氣，孫女便已然惹出了這許多禍事。
别說崔家幾位公子，向來對妹妹們愛護非常，定然不會對莫名欺負胞妹之人存有什麼好印象，便是沈老夫人，經大房兒媳一事，也絕不會再因着任何人的情分，允準一個不明事理的新婦進門了。
還好她此時尚未言明這個想法，否則，這隻怕不是結親，反而是要結仇了。
姜老夫人半是慶幸，半是憂愁，看了一眼仍在流着淚認錯，卻明擺着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的孫女，無奈地合上了眼睛，狠了狠心道：“回府之後，你便自去祠堂跪抄女訓吧，什麼時候想明白了，什麼時候我便放你出來。”
姜采薇霎時愣住，繼而趕緊道：“孫女領命，孫女去便是了，祖母可千萬莫要生氣了。”
姜老夫人再不願接話。
另一邊，崔蕪頂着馮姝月自傲至極的眼神，跟在韋氏身後辭别各府夫人，登上了回府的車架。
崔珍忍不住多看了馮姝月幾眼，好奇道：“難道這便是學識帶給人的底氣？”
崔蕪笑着應聲，“那三姐姐也要勤學奮進了！”
兩人一路說笑着回府，到了儀門，留守明輝堂的婆子上前跟韋氏耳語幾句，韋氏的臉色倏然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