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能想到,三年前,我還是大梁的人人敬仰的第一女戰神沈青漪,也是忠勇侯顧淮安的結發妻子。
我曾在北境的冰天雪地裡,率領三萬“赤焰軍”鑿穿了蠻族三十萬大軍的王帳,親手斬下了蠻族可汗的頭顱,為大梁換來了這至少十年的太平盛世。
我還記得凱旋那日,京城萬人空巷。
丈夫顧淮安眼中滿是藏不住的驕傲與愛意。
兒子雲峥,那時才八歲,撲在我懷裡,用稚嫩的聲音一遍遍喊着“阿娘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大英雄”。
就連當今陛下,也在金銮殿上,親手為我斟酒,對我贊不絕口。
可盛極必衰,功高蓋主,自古便是取死之道。
太平盛世,不再需要一個手握兵權、威望甚至高過皇帝的女戰神。
終于,在戰亂平息的第二年,我被陛下“請”進了宮。
名義上是陪伴太後禮佛,實際上軟禁于此。
而我的丈夫顧淮安,為了向陛下表明忠心,沒有為我說一句話。
從那以後,我便從女戰神,淪為了這深宮中最卑賤的宮女。
起初,我還在期待,期待顧淮安會想辦法接我出去。我等了一年,兩年,三年。等來的,隻有侯府徹底的遺忘,和我身上越來越濃的的夜壺的臭味。
我的手,曾因常年緊握長槍而布滿厚繭,如今,那些為了家國磨出的繭子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被粗糙木桶磨出的水泡和新繭。
“沈姑姑,沈姑姑!”一個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來,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我擡起頭,平靜地看着他。在這宮裡,除了蘭豎的呵斥,已經很少有人會主動與我說話。
小太監臉上帶着一絲奇異的同情與興奮,他湊近我,壓低了聲音:“好事,天大的好事!忠勇侯爺侯爺親自來宮門口了,說是奉了太後的懿旨,來接您回府!”
接我回府?
我放下木桶,看着自己倒映在水漬裡的模糊面容。
蒼白,憔悴,眼底是化不開的疲憊。
三年的磋磨,早已磨去了我所有的棱角和光彩。
他們終于想起我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