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于,他的一封親筆信,輾轉數月,通過一個上山采藥的藥農,送到了我隐居的雲霧山小屋。
信紙是上好的宣紙,墨迹卻因主人的心緒不甯而顯得有些淩亂。
信中,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忠勇侯,字裡行間,滿是悔恨與哀求。
他追悔自己當初的愚蠢和懦弱,懇求我念在往日十年的夫妻情分,念在我們的兒子雲峥還身在京城,念在家國危亡,天下蒼生
他求我,出山助他一臂之力。
他承諾,隻要我肯回去,侯爵夫人的位置,他會立刻為我恢複。他會當着天下人的面,向我負荊請罪。他甚至說,隻要我點頭,他願意将元帥之位拱手相讓。
我拿着那封信,站在午後的陽光下,院子裡的金銀花開得正盛,散發着淡淡的清香。
信上的每一個字,都充滿了遲來的深情與悔意。
若是三個月前,在那個冰冷的宮裡,我收到這樣一封信,或許還會感動得痛哭流涕。
可是現在
我看着信紙,内心古井無波,甚至覺得有些可笑。
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?
我将顧淮安的信,随手扔進了竈膛的火堆裡。
看着那張寫滿了他悔恨與哀求的紙,在火焰中慢慢卷曲,變黑,最終化為一撮輕飄飄的灰燼,我的心裡,沒有半分波瀾。
就如同我們之間那早已消逝的感情。
我繼續過着我山中甯靜的日子。采藥,種菜,讀書,烹茶。北境的戰火,京城的紛擾,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,與我毫不相幹。
半個月後,就在我以為這件事已經了結的時候,一個不速之客,找上了我的茅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