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跪在了緊閉的宮門前。
不是求皇帝，而是朝着我早已離去的、雲霧山的方向，一遍又一遍地，聲嘶力竭地哭喊着。
“姐姐！我錯了！是我鬼迷心竅，是我對不起你！求求你，看在沈家血脈的份上，回來救救我們吧！”沈青霜哭得花容失色，發髻散亂，再無半點往日的溫婉端莊。
而我那個曾經無比看重臉面，視我為奇恥大辱的兒子顧雲峥，此刻更是涕淚橫流，狼狽不堪。
他一邊用力地磕頭，一邊用嘶啞的嗓音，哭喊着那個他早已不願再叫出口的稱呼。
“阿娘——！阿娘我錯了！是峥兒不孝，是峥兒混賬！我不該嫌棄你，不該說那些混賬話！”
“阿娘，求你回來吧！求你回來救救我，救救忠勇侯府，救救大梁！”
“阿娘——！”
他的哭聲凄厲，充滿了恐懼與悔恨。
這一幕，被無數絕望的京城百姓看在眼裡。
他們也跟着跪了下來，朝着雲霧山的方向，祈求着那個被他們遺忘、被他們辜負的女戰神，能夠再次如天神下凡般，拯救他們于水火。
他們終于想起了我的好。
可惜，太晚了。
這個世界上，沒有救世主。
就算有，也早已被他們親手推開，親手逼走了。
回答他們的，不是我的歸來。
而是城外，越來越近的戰馬嘶鳴，是蠻族士兵攻城時，那粗野而殘忍的狂笑。
是京師的城門，被巨大的攻城錘，轟然撞開的巨響。
蠻族破城那日，雲霧山中，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。
雨水洗去了山林間的塵埃，空氣中彌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氣息。
我冒着雨，在後山的山澗旁，采到了最後一味我需要的草藥——七葉一枝花。
回到茅屋，我将草藥仔細處理好，放在竹篾上晾曬。然後，我生起一爐炭火，為自己沏了一壺新采的春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