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茅屋,我将草藥仔細處理好,放在竹篾上晾曬。然後,我生起一爐炭火,為自己沏了一壺新采的春茶。
茶香袅袅,滿室芬芳。
幾天後,一個躲避戰亂、逃難至此的獵戶,給我帶來了山下的消息。
他說,京城淪陷了。
皇帝在宮中自焚而亡,大梁,亡了。
蠻族人進城後,燒殺淫掠,無惡不作。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王公貴族,如今不是死于亂兵刀下,便是成了蠻人的奴隸。
他還說,忠勇侯府,在城破之日,被憤怒的亂民和蠻兵付之一炬,燒成了一片白地,府中上下,無一人幸免。
我靜靜地聽着,手中捧着溫熱的茶杯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心中,也無悲無喜。
這一切,似乎都與我無關。
那座焚毀的侯府,那個覆滅的王朝,那個死在亂軍中的少年,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,遙遠而模糊。
獵戶走後,我獨自一人,走上了雲霧山的山巅。
我站在最高處,極目遠眺。北方的天際,仿佛還殘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、戰火留下的滾滾濃煙。
一陣山風吹過,吹動我鬓間的發絲,也吹散了我心中最後的一點塵埃。
我轉身,走回我的茅屋。
屋前的藥圃裡,各種草藥生機勃勃。
院角的桃樹,已經結出了青澀的小果子。
我為自己又續上了一杯茶,坐在廊下,靜靜地看着雨後的青山,聽着林間的鳥鳴。
從今往後,世上再無大梁的女戰神沈青漪。
隻有一個在雲霧山中,看日出日落,種藥烹茶的自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