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臣女願嫁草原王拓跋烈。”
崔扶楹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面,殿内侍立的宮人們都忍不住擡頭,悄悄打量這位名滿京都的崔家大小姐。
皇帝手中的茶盞一頓,眉頭微蹙:“扶楹,你可想清楚了?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,多少世家子弟求娶不得,那拓跋烈雖是一方霸主,但終究是個粗犷武夫,如今又身中劇毒,命不久矣,求娶我朝貴女不過為了沖喜,你這又是何苦?”
“臣女想得很清楚。”崔扶楹擡起頭,唇角挂着恰到好處的淺笑,“若能以臣女一人,換兩國邊境十年安甯,值得。”
她頓了頓,又道:“況且,除了臣女,想必也沒有其他貴女願意遠嫁草原了。”
這話說得巧妙,皇帝确實為此事頭疼多日。
草原部落勢大,此番求娶天家貴女沖喜,若是拒絕,恐起戰事。
可滿朝貴女,誰願意嫁給一個将死之人?
皇帝長歎一聲:“罷了。半月後你便随和親隊伍啟程,朕會封你為永安公主,賜你黃金萬兩,錦緞千匹為嫁妝。”
“謝陛下恩典。”
崔扶楹叩首退下,剛走出殿外拐角,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入廊柱後的陰影處。
她剛要驚呼,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住她的唇。
“是我。”
熟悉的松木香氣撲面而來,崔扶楹擡眼,對上一雙含笑的眸。
謝濯今日一襲绛紅錦袍,玉冠束發,那雙桃花眼顧盼生輝,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淺笑。
京城第一纨绔的名頭不是白叫的,這副皮相不知迷了多少閨秀的眼。
“阿楹今日怎麼穿得這般素淨?”他一隻手撐在她耳側,另一隻手已經不安分地撫上她的腰肢,“不過……倒是更方便我了。”
崔扶楹渾身僵硬。
她能感覺到謝濯的唇落在她的耳垂,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,那隻手更是熟門熟路地探入她的衣襟,少年眼裡的占有欲和瘋狂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,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愛慘了她。
可她的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幾乎窒息。
隻因她知道,都是假的。
崔扶楹是相府嫡女,自小便是京都第一才女。
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清雅秀麗,連宮裡的娘娘都贊不絕口。每逢詩會雅集,總有無數清流子弟慕名而來,隻為求她一幅字畫,或聽她撫琴一曲。
而謝濯,則是侯府世子,京城第一纨绔。
他生得俊美風流,一雙桃花眼含笑時能勾得滿城閨秀臉紅心跳,平日裡不是當街縱馬,就是怒罵皇親,偏偏家世顯赫,誰也奈何不了他,每次他的馬車經過朱雀街,總有無數的香囊、帕子、鮮花從樓上抛下,他卻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。
這樣的兩個人,本該毫無交集。
直到那日上元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