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原,王庭。
崔扶楹坐在帳内,指尖輕輕摩挲着拓跋烈贈她的那把玄鐵戰刀。
刀身冰涼,刀刃鋒利,刀柄上纏繞着暗紅色的皮革,似是浸染過鮮血,透着肅殺之氣。
“王妃。”
帳外傳來侍女的聲音,“王上命人送來了藥材和蜜餞,說是怕藥苦,讓您配着吃。”
崔扶楹微怔,随即輕聲道:“放下吧。”
侍女将托盤放在案幾上,又恭敬退下。
她垂眸看着碗中黑褐色的藥汁,旁邊還放着一小碟蜜餞,甜香撲鼻。
他竟連這點細節都記得。
她端起藥碗,一飲而盡,苦澀在舌尖蔓延,她捏起一顆蜜餞含在口中,甜味漸漸沖淡了苦意。
拓跋烈待她極好,卻從不逾矩。
自大婚那夜起,他便從未踏入她的寝帳,隻每日派人送來藥材、吃食,偶爾還會附上一兩本草原風物志,供她解悶。
他待她,不像對待一個“沖喜新娘”,反倒像是……真心實意地尊重她。
崔扶楹放下碗,起身走到帳外。
草原的夜風微涼,遠處篝火熊熊,部落的武士們圍坐在一起飲酒高歌,氣氛熱烈。
她攏了攏身上的狼皮披風,仰頭望向星空。
這裡的夜空比京城更遼闊,星辰璀璨,仿佛伸手可摘。
“王妃喜歡看星星?”
低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,崔扶楹回頭,見拓跋烈披着大氅,靜靜站在不遠處。
月光勾勒出他淩厲的輪廓,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火光,深邃沉靜。
她微微颔首:“草原的星空,很美。”
拓跋烈走到她身側,與她并肩而立,目光投向遠方:“中原的星空,與這裡不同?”
崔扶楹輕聲道:“京城的夜空,總是被燈火映得發紅,星星很少能看得清。”
拓跋烈低笑一聲:“那王妃以後可以日日看。”
她側眸看他,見他唇角微揚,眉目間的冷峻似乎柔和了幾分。
“王上今日氣色好了些。”她道。
拓跋烈擡手掩唇低咳兩聲,指節蒼白:“托王妃的福。”
崔扶楹抿唇,猶豫片刻,還是問道:“王上的毒……真的無解嗎?”
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發問了。
拓跋烈沉默一瞬,淡淡道:“劇毒入骨,能活到今日已是僥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