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他會在她撫琴時看得失神,會因她一個微笑心跳加速,甚至在她墜湖那一刻,他竟想也不想就要跟着跳下去……
謝濯突然低笑起來,笑着笑着眼眶就紅了。
他抓起酒壇狠狠砸向牆壁,碎片四濺中,他仿佛又看見崔扶楹最後看他的那一眼——
冰冷、失望,再無留戀。
晨光初現時,崔扶楹正在帳内研讀拓跋烈送來的草原藥典。
侍女匆匆進來禀報:“王妃,各部首領的夫人們前來拜見。”
她指尖一頓,墨汁在羊皮紙上暈開一朵黑花。
入草原半月有餘,這還是第一次有貴族女眷主動來訪。
“請她們進來。”崔扶楹整了整衣襟,将狼皮披風仔細系好。
帳簾掀起,五位盛裝婦人魚貫而入。
為首的是一位身着孔雀藍長袍的中年女子,發間綴滿銀飾,行走時叮當作響。
“塔娜夫人向王妃問安。”
她行禮時眼角紋路裡藏着審視,“聽聞王妃精通醫術,特來求教。”
崔扶楹目光掃過她身後幾位年輕女子,有人眼中帶着好奇,更多的是不加掩飾的輕蔑。
她不動聲色地請衆人入座,命侍女奉上奶茶。
“草原上的病症與中原不同。”塔娜夫人啜飲一口奶茶,“王妃的金貴方子,怕是治不了我們這些粗人的病。”
帳内響起幾聲輕笑。一個穿绛紅袍子的年輕女子突然開口:“我聽說中原女子最會伺候人,王妃想必很會照顧王上?”
她故意在“伺候"二字上咬了重音。
崔扶楹捏着茶碗的手指微微發白。
她知道這些人在暗示什麼——
一個用來沖喜的工具,一個随時會被抛棄的外來者。
"雄鷹不會因風雨停飛,草原的女兒也不會因流言折腰。"
她緩緩擡頭,用剛學會的草原諺語回應,"夫人若真有病症,不妨直言。"
帳内霎時寂靜。塔娜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訝異,顯然沒料到她會用草原的智慧反擊。
"好伶俐的嘴。"紅衣女子冷笑,"就是不知道——"
"我的王妃,說的便是草原的道理。"
低沉的嗓音從帳外傳來,所有人慌忙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