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實啊,怕也沒用。”左烨霖往椅背上靠了靠,“真有啥事兒,慌也白搭。再說了,這不還有我呢嗎?真要塌下來,我先給你頂一會兒。”
最後那句說得跟開玩笑似的,時然卻鼻子一酸,剛才的恐懼散了大半。她沒說話,隻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心裡頭暖暖的。
後半夜睡得踏實了不少,第二天醫療隊來做體檢,量血壓的時候,時然看着那充氣的袖帶,不知咋的就緊張起來,手心直冒汗,胳膊都僵了。
“放松點,深呼吸。”護士笑着說。
時然深吸一口氣,可心跳還是跟擂鼓似的。
“你看那牆上。”左烨霖忽然在旁邊開口,沖她使了個眼色。
時然順着他的目光看去,牆上貼着張舊海報,畫着個咧嘴笑的卡通太陽。
“小時候我怕打針,我媽就指着醫院牆上的畫說,你看那太陽都在笑你膽小呢。”左烨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,帶着點笑意。
時然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緊張勁兒一下子沒了。護士趁機按下開關,很快就報出了數值:“有點偏高,估計是緊張了,沒事。”
“謝了啊。”時然揉了揉胳膊,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多大點事兒。”左烨霖擺擺手,眼裡帶着點揶揄,“膽子比貓還小。”
上午領飲用水,隊伍排得老長,太陽曬得地上冒熱氣,每個人都蔫頭耷腦的。
“你在這兒等着,樹底下涼快。”左烨霖把時然往旁邊的槐樹下推了推,自己撸了撸袖子就往隊伍裡鑽。
“我跟你一起排呗。”時然想跟上去。
“老實待着。”左烨霖回頭瞪了她一眼,語氣有點硬,“你那腳能站那麼久?聽話。”
時然隻好在樹蔭下等着,看着左烨霖在隊伍裡一點點往前挪。太陽越來越毒,他的t恤後背很快就濕了一大片,貼在身上,能看見汗水流淌的印子。
等了快半小時,左烨霖才拎着兩桶水擠出來,快步走到她跟前,把其中一桶塞給她:“拿着,剛灌的,涼着呢。”
時然接過水桶,觸手冰涼,再看左烨霖,額頭上的汗順着下巴往下滴,脖子上全是汗珠,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。
“你看你這汗。”時然趕緊從兜裡掏紙巾,想給他擦擦。
左烨霖往後一躲,自己胡亂抹了把臉,滿不在乎地說:“沒事,出點汗痛快。走,回去歇着。”
他說着就往前走,步伐還是穩穩的,背影在太陽底下被拉得老長。時然看着他濕透的後背,心裡頭有點不是滋味,又有點甜絲絲的。
這人啊,就是嘴硬,心卻實誠得很。
安置點的清理工作開始了,志願者們帶着大家收拾散落的雜物,清掃地面的灰塵。陽光穿過窗戶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塵埃,倒有了幾分煙火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