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炷香,也許是半個時辰,當墨炎枭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要徹底報廢,當青木長老累得眼前發黑幾乎要一頭栽倒進那厚厚的斷發堆裡時——
那股瘋狂噴湧的生機,終于耗盡了。
頭頂那如同黑色噴泉般的景象,戛然而止。
最後幾縷新生的發絲軟軟地耷拉下來,不再生長。
死寂。
隻剩下三人如同破風箱般劇烈粗重的喘息聲,在暮色四合的園子裡此起彼伏。
“撲通!”墨炎枭第一個撐不住,雙臂脫力,那沉重的玄鐵巨剪“哐當”一聲砸在厚厚的地面斷發上,他自己也一屁股癱坐下去,大口喘氣,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。
青木長老也踉跄一步,扶住旁邊一株被頭發刮蹭得東倒西歪的靈果樹,老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汗水浸透了道袍。
白岩長老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他身上、周圍,堆積着小山般的烏黑斷發,幾乎将他下半身都埋了起來。
他頭頂,那場驚世駭俗的“生長”終于停止了,留下的是…一頭濃密得不可思議、烏黑油亮如同最上等的綢緞、長度剛剛好。
“成了真的成了!”他喃喃自語,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。
他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擡起手,仿佛那手臂有千鈞重。
指尖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微顫,小心翼翼地、試探性地,碰了碰垂落在胸前的一縷長發。
觸感光滑,柔韌,帶着生命特有的溫潤。
不是假的。
是真的頭發!
屬于他自己的、濃密的、烏黑的頭發!
不再是光溜溜的頭皮!
一種難以言喻的、巨大的、足以沖垮一切疲憊和狼狽的狂喜,如同火山岩漿般猛地從他心底噴發出來,瞬間席卷全身!壓過了方才所有的驚恐、悔恨和尴尬!
“哈哈…哈哈哈…”低低的笑聲從他喉嚨裡溢出,起初是壓抑的,帶着點不确定。随即,那笑聲越來越大,越來越暢快,最後變成了肆無忌憚、酣暢淋漓的狂笑!
“哈哈哈哈哈哈!!!!”
白岩長老猛地甩了甩頭,那及地的長發如同黑色的瀑布般蕩漾開來,在暮色中劃出有力的弧線。
他臉上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,隻剩下純粹的、近乎癫狂的得意和滿足,之前的狼狽仿佛從未存在過。
他叉着腰,對着累癱在地的墨炎枭和扶着樹喘息的青木,聲音洪亮,震得周圍樹葉都在抖:
“看見沒!老木頭!炎枭小子!看見沒!老夫的頭發!貨真價實!濃密如林!烏黑似墨!哈哈哈哈!我就說!我就知道!我寶貝徒兒挽辭,最是孝順!最是疼我這個師父!這心意,這效果,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!獨一份兒!絕世無雙!哈哈哈哈!值了!全值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