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寝吧,今夜還長,你與本王需得盡歡才好。”
說完就帶着柳杏兒進了寝殿。
一牆之隔,兩人的調笑聲傳出門外,白绛漓高舉着燭台,雙手止不住地顫抖。
滾燙的蠟油順着手臂流下,乳白的蠟油和殷紅的血交錯落在地上,宛若雪夜裡盛開的紅梅。
白绛漓深深吸了口氣,忽然覺得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。
天道曾說過,她以劍靈成仙,輪回曆劫必會經曆千般情劫。
她已經曆劫了上千年,還是不明白,為什麼男人總是言而無信。
為什麼能當着發妻的面牽起另一人的手?為什麼說給一個人的情話能原封不動說給下一個人?
過往的九百九十八次輪回,白绛漓不是沒期待過,會不會哪一世的男人會信守承諾……
可無一例外,全部讓她的期待落空。
連這最後一世,也是如此。
失去意識的前一刻,白绛漓隻看見守夜的丫鬟驚慌失措地大喊,緊接着,寝殿的門被猛地打開。
再醒來時,白绛漓已經被送回了扶風院。
連枝哭着跪在床邊:“王妃,您終于醒了,您高燒昏迷了整整三日,擔心死奴婢了。”
“奴婢這就去找王爺!”
連枝起身往外跑,白绛漓剛要叫她不用去,就聽見院子裡響起了唢呐聲。
百鳥朝鳳,無比喜慶的禮樂,隻會被用在婚禮上。
白绛漓立即明白,今日就是殷長炔娶柳杏兒為平妻的日子。
發妻昏迷不醒,前院卻鞭炮齊鳴。
穿堂風一過,被搬空的扶風院就更顯冷清。
連枝咬牙安慰白绛漓:“王爺不過是一時新鮮才寵愛那個妓子。”
“等王妃病好了,日後定能和王爺重新培養感情……”
她說着說着,說倒後面聲音漸漸小了下去,竟是連自己都沒底氣。
白绛漓搖搖頭:“無事,扶我起來吧。”
她是真的無事。
更何況,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。
白绛漓輪回百世,做過皇後做過乞丐,自然也懂得醫理之道。
她剛剛醒來時其實就意識到了,自己這副身子本就虛弱,被殷長炔折磨這些時日,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
而自己死後能飛升,卻不能不管陪了她多年的連枝。
白绛漓從床下取出一隻暗匣,打開,裡面放着些許銀票,連枝的賣身契,還有一張畫像。
畫像上是她和殷長炔的大婚圖,兩人身着喜服并肩而立,像一出盛大的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