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盛德見狀，神色緩和了幾分，有些尴尬地朝妹妹使了個眼色。
沈清秋會意，起身将陸甯甯拉回座位："好孩子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。來，先坐下說話。"
陸甯甯抽泣着坐下，卻仍倔強地擡着下巴，那副又委屈又不服氣的模樣，倒顯出幾分嬌縱小姐的本性來。
恰好此時丫鬟桂花糕進來，沈清秋取了一塊遞給陸甯甯："這是小滿平日裡最愛吃的，你也試試，味道極好。"
陸甯甯接過糕點道了謝，眼睛卻一直往後院方向撇去。
沈盛德眯起眼睛打量她，這丫頭口口聲聲說是來道歉的，卻兩手空空；明明哭得梨花帶雨，眼神卻時不時往門外瞟。
他輕咳一聲："不知陸兄身體如何？可還好？"
"多謝沈伯父記挂。"陸甯甯停下抽泣，用帕子按了按眼角，"父親身體尚可，隻是近日公務繁忙"
"嗯。"沈盛德摩挲着茶盞邊緣，"我也有許久未見陸兄了，改日我定登門拜訪。"
陸甯甯手指一顫，強作鎮定道："好，回去後我一定告知父親。"
沈清秋看着窗外日影漸移，正欲喚人去催小滿，卻聽陸甯甯突然問道："伯母，小滿姐姐以前是否對玄學一事很有研究？"
沈清秋還沒來得及回答，就聽沈盛德眼前一亮，身體微微前傾，"小滿竟然還懂玄學？"
沈清秋瞥見兄長興緻勃勃的模樣，心下暗歎，也罷，小滿以後既打算開卦攤，這事遲早也讓要在京城傳開的。
沈清秋溫聲道："小滿幼時得遇一位雲遊道長，授她玄門之術。這孩子天賦異禀，學得極快。"
她眼中泛起溫柔笑意，"說出來不怕兄長和陸小姐笑話，如今小滿對琴棋書畫、女紅這些倒是不上心，唯獨對玄學一道癡迷得很。"
"小滿從小不在我們身邊長大，吃了不少苦。如今我隻盼她開心快樂。那些大家閨秀的規矩，她願意學便學，不願學也由得她去。"
"哈哈哈！說得好！"沈盛德突然大笑，"女子學那麼多規矩作甚？我沈家的女兒，就該随心所欲地活！"
陸甯甯瞪大眼睛望向沈盛德，仿佛聽到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。
——女子應當自由？從小到大，外祖母耳提面命都是"女子當以貞靜為美"、"出嫁從夫"、"不可行差踏錯半步"。
就連女學的先生們也日日強調"德言容功"四字要訣。
"陸小姐？"沈清秋注意到她的失态，關切地問道，"可是糕點不合口味？"
陸甯甯慌忙搖頭，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帕子。
她偷眼打量眼前這對兄妹——沈盛德錦衣華服卻坐姿随意，沈清秋雖端莊優雅卻眉目舒展。
這是她第一次在貴人臉上看到如此自在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