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父甩掉拐杖跪在地上,連帶着易母和易倪氏一起跪下,“末将慚愧啊!”
“起來說。”元溱抱着娃,示意呂校尉扶老人家起身。
易父顫抖的訴說響起。
易馳在的時候,哪怕他殘了,他易家也是一大家子人,一大家子靠易馳的俸祿過的也不錯。
易馳犧牲後,朝中送來一筆體恤,這個家便起了紛争,易馳的兩個弟弟借口還未娶親,争相搶那體恤,打的不可開交,家中人的心就散了。
在易家族長的主持下,他們分了家,體恤金一分為四,兩個弟弟、老兩口、易倪氏各得一份。
易倪氏跪在公婆面前說要給易馳守節,不會再嫁,請公婆白日裡幫她看顧孩子,她去富貴人家做洗衣婦掙口飯吃。
她原先也是富家出身的小姐啊,易母抱着兒媳婦哭的不能自已。
易父毅然和兒媳合為一家子,把屬于自己的那份體恤交給兒媳保管,日子便這樣艱難的維系下來。
不料兩個弟弟說易父偏心,上門鬧幾次無果後,放話不會給父母養老,也不會再往來。
不往來就不往來,易父也來了脾氣,他有老伴,有好兒媳,有孫子,他希望在後頭!
那兩份為數不多的體恤金他們一文也未動,攢下來給小孫子娶媳婦用,日常就靠老妻在家做手工,兒媳出門做洗衣婦維持生計。
偶爾兒媳的娘家也會送些錢銀來,隻可惜娘家在外地,出不上多少力。
“末将不才,現在是靠婦人們養活!”被留在家中看管小孫子,一文錢也賺不到的易父最後總結道,總結的很自豪。
元溱沉重的心被他逗樂,露出一絲笑容道:“攢着體恤金不花,以後銀兩不值錢了怎麼辦?該花就花,孫子以後娶親的事交給我,以腰佩為證,如若那時我不在了,你們就賣掉腰佩給他娶親。”
“世子爺言重,萬萬不可這麼說話!”易父脫口而出,仍是喊世子。
元溱和呂校尉都沒有糾正他,元溱繼續:“君無戲言,本王是皇帝的堂弟,也是一言九鼎。”
“王爺啊——”易父這次知道改口了,老淚縱橫的率全家給他跪下。
元溱讓人放下米面糧油和過冬的炭火衣裳,起身叮囑道:“孩子還小,等他五六歲時送到我府上,我親自教導。”
易父哎哎答應着,猛磕頭感謝王爺厚恩。
易倪氏第一次開口說話,“妾深深感恩王爺對幼子的厚愛,隻是妾身不想兒子再從軍,軍中之人難以長命,他能做個市井中人就很好,請王爺體諒。”
說罷深深叩首。
元溱怔住,是啊,不要再做軍中之人,難以長命,易馳死了,易父失去一條腿,靠老妻和兒媳養活,好好的一家子支離破碎。
他心酸的轉過身去,“那便送他讀書吧,或者學個手藝都行。”
“多謝王爺!”易家人在身後長跪不起。
元溱懷着沉重又複雜的心情,去他的副将家,副将姓張。
張副将家是實實在在的窮,他妻子沒有易馳妻子的烈性,在他犧牲三個月後就改嫁了,張父已去世,現在是張母拖着孫子孫女過活,過得有這頓沒下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