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握着我的手像今天一樣溫暖。
她撫摸我的頭發、臉頰,最後塞給我一張銀行卡。
她說:“囡囡,到了記得給阿姆報個平安,不要怪阿爸,他是心疼你。”
我握着媽媽的手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隻能拼命點頭。
最後,是媽媽主動松開了我的手。
她囑咐又囑咐。
“走吧,囡囡。”
“如果累了、遇到困難了,就回頭,阿爸阿姆在呢。”
20歲,我和梁宴禮最窮的一年。
就是那一年,我在毫無知覺下先兆性流産。
在小診所的病床上疼得翻來覆去喊“阿姆”、“阿爸”。
梁宴禮借了個電話,撥通了遠在上海的爸媽電話。
聽到媽媽問:“你是誰呀?”
我淚水流了滿臉,壓抑着小聲哭泣。
那一刻媽媽福至心靈,焦急地問:“是不是囡囡?”
她的聲音微微顫抖:“你怎麼了?是不是哪裡疼,是不是想阿姆了?”
我不敢回答,不想讓媽媽擔心。
顫抖着手,挂斷了這個電話。
媽媽不知道,這一夜,她的孩子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。
26歲,我和梁宴禮終于在香港有了一席之地。
别人叫他梁生,叫我梁太,言語間尊敬又谄媚。
我們攜手站在太平山頂的觀景平台,看着燈火璀璨的維多利亞港,揚眉吐氣。
梁宴禮吻我,說一輩子會記得這一刻,記得我和他這一路走來多不容易。
也是這一年,我們回了上海。
牽着手跪在爸媽面前求諒解。
彼時爸媽頭發白了好多,他們看我的眼神如今日一般充滿心疼。
無論是12年前,還是今時今刻。
我終于意識到,對于爸爸媽媽,無論我怎麼做,我都是不孝的。
是我,一意孤行,讓他們捧在手心如珍如寶的女兒吃了這麼多苦。
是我,天真以為真心就能永遠,落得個癡情錯付的下場,害得他們在許多夜晚輾轉反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