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露重,初春的夜裡依舊寒意不斷。
今瑤将玉香送到荟芳齋門口,望着她那張木讷僵硬的臉,臉上淚痕依舊,今瑤動了動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玉香失魂落魄地離去。
今瑤目送她的背影許久,才回到廂房。
今晚值夜的是今瓜和今朝,還有兩個小丫鬟聽供差遣。
燈熄滅了一半,屋子裡安安靜靜的,金貓兒打點好明日要穿的衣衫,回頭卻見今瑤坐在床邊發愣,手裡還捏着針線。
“别做了,仔細傷着眼睛,再傷了手指,明兒可别誤了姑娘的事。”金貓兒提醒。
今瑤這才恍然大悟,忙收好了針線籃子。
正對着她床褥的,是今巧的床鋪,這會兒她正盤腿坐在褥子上,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頭發,見今瑤慌亂,她笑道:“你今日可算膽大,怎麼想的,還敢替那小蹄子出頭引薦,得虧四姑娘寬和,不與你計較,若是換成旁人指不定連你也一起攆出去了。”
今瑤也是後知後覺才明白是自己沖動了,臉漲得通紅。
“我也是瞧她哭得可憐,也怕給咱們姑娘惹麻煩。”今瑤字裡行間都透着悔意。
“惹麻煩?”今巧嘲弄地笑出聲,“姑娘是主子,玉香隻是奴才,即便她想不開尋短見,又與荟芳齋有何關系?難不成,姑娘說錯了?身為姑娘的人,心卻向着外頭的男人,别說對方可能是未來姑爺,就算是眼前的姑爺,咱們也是虞府出去的人!是姑娘的陪嫁!手心手背都是肉,可要分個先來後到不是!”
她是個快人快語的潑辣性子,平日裡沒少得罪人,可她偏偏一手梳頭的本事無人能比,又對主子格外忠心實誠,在東廂房時,她的脾性就很對張氏的胃口,是以即便如此,今巧依然很得重用。
這番話也是金貓兒想說的。
伺候了虞聲笙一段時日,她已經看出來虞四姑娘并非懦弱膽小。
恰恰相反,虞聲笙看似乖順平和的外表之下,有一顆比誰都明了透徹的心。
當斷則斷,毫不拖泥帶水。
就是一些男人,怕也做不到這般雷厲風行。
這番話,說得今瑤醍醐灌頂。
她忙走到今巧身邊:“好妹妹,多謝你提醒我,是我一時想岔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