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雲舒看着兩人被打得站不起來,抿了抿唇,沒有笑出來。
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,她們散播謠言的時候,就沒想過自己聽到會承受不住嗎。
要知道,這個時代,流言蜚語是能殺人的。
尤其是事關女子的清白。
薛文錦揮了揮手,讓下人将兩個丫鬟擡走,看向楚雲舒,“她們是被曹又菡收買了,你都被那般侮辱了就不恨嗎,怎麼還救她們?”
楚雲舒沒覺得自己在救人,這兩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,
她溫和道:“隻是覺得她們罪不至死,而且那些話妾也并不在意。”
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被自己的親人背叛會不在意?
薛文錦覺得楚雲舒肯定是在将悲傷埋在心裡,不想表露出來。
看到她複雜的表情,楚雲舒彎了彎眼,灑脫道:“妾原本是該傷心的,隻是在知道自己不是那個人的親生女兒後就不難過了。”
她說着捂住自己的心口,長而翹的睫毛微垂着,少女的臉上有懷念又釋然,“妾從前一直想不明白,為什麼父親會讨厭我,為什麼要把我賣掉,是我不夠好,不是他理想的女兒,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嗎?”
這些想法,都是原身當初被賣掉時的真實念頭。
薛文錦嘴巴動了動,想安慰人,但又不知道說什麼。
卻聽她繼續道:“但是,直到知道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,我就明白了,也再也不會因他而難過了。”
傻孩子,這世道哪怕是真的親生女兒,賣女的人渣還少嗎。
薛文錦歎了口氣,“你能想通就好,千萬别做傻事,不值得,人生在世活着最重要,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。”
“妾明白。”楚雲舒連連點頭,還給了個笑臉。
她還有那麼多銀子沒花呢,她以後還會去自己的莊子上養老呢!
哪會想不開去尋死。
隻是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在薛文錦看來實在是過于單純稚嫩了,她心中發愁。
這事可不是楚雲舒不在意就能解決的了。
老夫人可正等着她的把柄想除掉她呢!
這一日,侯府後院的氣氛格外凝重。
老夫人端坐在榮安院正廳的羅漢床上,手中撚着佛珠,臉上布滿了陰雲。
下首坐着的陳婉儀垂着眼,面色看似平靜,但嘴角卻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之色,消息正是她不着痕迹地遞到老夫人耳中的。
“家門不幸,真是家門不幸!”老夫人“啪”的一聲将佛珠拍在紫檀小幾上,聲音帶着壓抑的怒火,“一個賤妾,不安本分也就罷了,如今竟鬧得滿城風雨,将我靖安侯府百年的清譽置于何地!這等禍水,豈能再留?”
陳婉儀适時地添了一把火,語氣帶着憂慮:“母親息怒。”
“兒媳原也想着許是外人污蔑,可那楚父畢竟是楚姨娘的生身父親,言之鑿鑿,還說出當年舊事,兒媳也不知該信幾分了。”
“隻是如今外間傳得實在難聽,恐連累侯爺名聲,終究是個隐患啊。”
老夫人渾濁的老眼銳利起來:“隐患?我看是禍根!沉舟不在京中,這後院之事,便由我這老婆子做主。為了侯府的清譽,這等不清不白、引發衆議之人,必須及早處置!是發賣出去,還是送到莊子上自生自滅,你們拿個章程出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