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雲枝的營帳裡永遠彌漫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藥香。
這便是她故意營造出來的樣子，既顯出幾分病弱，又透着揮之不去的矜貴，讓人下意識的就會對病弱的顧雲枝産生同情，尤其是針對方媛兒這樣心思單純的人。
她斜倚在鋪着用上好絲綢做成軟墊的榻上，臉色白得像宣紙，手裡捏着帕子，時不時低低咳嗽兩聲。
“媛兒妹妹，你來了，我這段時間總是見不到你，還以為惹了你厭煩呢。”
顧雲枝擡起眼，聲音輕得像羽毛，帶着幾分自然的熟稔和親昵，一下就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。
“快坐，我讓翠柳給你炖了冰糖雪梨，剛溫好呢。”
方媛兒坐在對面的繡墩上，目光忍不住往她手腕上看。
那裡戴着上好的羊脂玉镯，泛着溫潤的光，襯得她原本就纖細的手腕愈發嬌柔，看着就是從來不做粗活的金貴小姐。
方媛兒莫名就想起沈容音那雙布滿薄繭的手，心裡有些别扭。
“顧姐姐找我來，是有什麼事嗎？”
方媛兒絞着衣角，上次沈容音在涼城說的那些話還在耳邊，讓她對着顧雲枝總覺得有些不自在。
顧雲枝被她問得愣了愣，帕子掩着唇角，聲音顯得格外柔和。
“也沒什麼大事，就是瞧着妹妹這幾日總躲着我，以為是我哪裡惹妹妹不快了呢。”
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委屈，咳嗽聲也跟着急了些，像是真的被傷了心。
“我知道，我身子弱，不像沈姑娘那樣能文能武，在軍營裡也幫不上王爺什麼忙，妹妹不想跟我親近也是應當的”
“不是的！”
方媛兒急忙擺手，看見顧雲枝有些微紅的眼眶，心裡的那點戒備瞬間散了大半。
“我就是就是前幾日逛街累着了，才沒來看姐姐。”
“真的？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在這軍營裡也沒什麼朋友，就盼着能跟妹妹說說話呢。”
她拉着方媛兒的手，親昵之中帶着幾分試探。
“說起來，妹妹對九王爺是不是有幾分心思？”
方媛兒的臉騰地紅了，别開目光解釋。
“姐姐胡說什麼呢！”
“我可沒胡說。”顧雲枝笑着開口，“妹妹提到王爺時候的模樣，我還能不知道麼？其實王爺那人看着冷，可誰對他好，他都記在心裡。”
她忽然歎了口氣，帕子又捂上了唇咳嗽幾聲。
“隻是妹妹性子太直，不懂得主動些，像我們這樣的女兒家，想嫁個如意郎君多麼不容易，總要自己去争取的，不是麼？王爺最喜歡竹葉紋的荷包，若是妹妹能親手繡一個送過去，他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。”
方媛兒的心跳得像擂鼓，她不是沒想過主動些，可一想到楚玄烨那張冷臉，還有沈容音讓她别做顧雲枝的刀，又有些猶豫。
“姐姐，可我”
“妹妹是怕沈姑娘說什麼嗎？”顧雲枝聲音溫柔得像一汪春水，“沈姐姐性子比較執拗，許是在邊關待久了，總覺得誰都想害她，其實我們女兒家之間哪有那麼多恩怨？不過隻是拌嘴幾句罷了，難為沈姐姐記了這麼久，趕明兒我還要給她賠個不是呢。”
“咳咳咳我這身子，怕是也陪不了王爺多久了，若是能有妹妹這樣好的姑娘陪在王爺身邊，我也能放心些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