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唯唯諾諾說好話的男孩,是穆南洲。
他眉眼仍如前世十八歲時那樣俊朗,卻已憔悴疲憊不堪。
明明才剛成年的年紀,卻甚至有了老态。
他前世臨死都放不下的溫玥。
這一世似乎并未如他設想那般,乖巧懂事,令他省心。
坐在我身旁的同桌,低聲跟我八卦:
「還有臉說陳廠長介紹來的。
「她哥哥帶她擠進京城讀書,省吃儉用。
「答應辍學半年,給陳廠長那個混賬兒子補課。
「據說還賣掉了手上一隻寶貝镯子去送禮,才給她換來這個入學名額。」
我難以置信道:「辍學半年?」
身旁人應聲:「是啊。
「她哥哥也才勉強考上個普通大學。
「這才入學沒多久呢,就要辍學半年。
「保不齊會被直接開除,跟自毀前程有什麼區别?」
我聽得近乎心驚。
上一世,十八歲的穆南洲,早已考入清北,是學校重點培養的科學院高材生。
這一世,我離開他時,他才八歲,讀書的天賦仍在。
如今,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。
身旁人還在低聲說着:「他們兄妹都是孤兒。
「妹妹被十餘戶人家領養過,攪得家家雞犬不甯。
「哥哥好幾次放棄被資助,又放棄好的學校,隔三差五為她曠課辍學。
「據說本來成績很好,但再牛的天才,也經不住這般折騰啊。」
我漸漸聽不太清耳旁的聲音。
再看過去時,忽然對上穆南洲疲憊空洞的一雙眼。
他臉上的讨好還沒褪去。
看向我,一瞬怔愣,大概一時甚至沒認出來。
好一會,他猛地回過神來。
他緊緊盯着我,眸底急切的、欣喜的、難以置信而又悲痛的。
有些蒼白的面容顫動着,竟連一雙眼睛都通紅了。
他甚至似乎連周遭的目光也忘了,急步走向我,聲線顫動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