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身抓起手機沖出玻璃門時,聽見身後有人竊竊私語:
「我的天,我要是他可沒臉在待在公司了!」
我不知道去哪裡,但我不想上班了。
更不想留下來面對公司裡的那群人。
其實江倦雪對我一直沒有耐心,但是被她打,真的是第一次。
不止如此。
這是我長這麼大,第一次被人扇巴掌。
六歲那年搬進新家時,江倦雪正蹲在樓道裡玩芭比娃娃。
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斜地切進來,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,長到剛好能碰到我的腳尖。
我們住在隔壁,兩家共用一個小花園。
我媽總說我和江倦雪是門對門長大的兩棵小樹苗,以後要并肩同行。
隻是她這棵樹,從小就長得比我更有生命力。
所以,這些年來,都是我一直在追趕她。
但我們也曾有過兩小無猜的時光。
小學二年級的冬天特别冷。
後座的陳琳上課時偷偷用鉛筆紮我,我一回頭,她就親了我一口。
我聽見教室裡爆發出刺耳的笑聲。
後來我哭了,班主任打着圓場說:「因為你長得好看,所以女孩子才想親你。她隻是想跟你玩,你快别哭了。」
這話比她親我更讓人惡心。
那天放學,我是一路哭回家的。
江叔叔知道後,她喊來正在寫作業的女兒,「小雪,明天去你于炀哥哥班上看看。」
第二天課間操時,江倦雪踹開我們班後門的場景,我記了整整十五年。
她像頭小豹子似的撲向陳琳,拳頭砸在對方課桌上發出「砰」的悶響。
「聽着,」她揪着陳琳的麻花辮,聲音還帶着小孩子的奶音,「于炀是我哥哥,再敢欺負他,我天天過來打你。」
她離開時,還笑着安慰地拍拍我的頭。
從此我成了江倦雪甩不掉的小尾巴。
2
初中時她打完網球總想和隊友去吃冰,我就抱着書包蹲在球場邊,直到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。她罵罵咧咧地拎起我:「于炀你是牛皮糖嗎?」
卻還是會把草莓味棒冰掰一半給我。
她确實讨厭被說去哪都有一個跟屁蟲。
有次去逛街,她閨蜜起哄「小雪帶小男朋友來啦」,她氣得把奶茶全砸進下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