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記得,馮晚雲轉過頭看他,那雙清澈的眼眸裡,盛滿了熾熱與真誠。
而他當時心裡,竟也并非全然沒有波動。
至少,在說出那句“我願意”的瞬間,他是真心的。
那時,他還自欺欺人,以為那瘋狂鼓噪的心跳,隻是婚禮氛圍的烘托。
可此刻,清晰回想起她穿着這襲婚紗,站在他面前的模樣。
他的心跳,依舊不受控制地怦怦加速,幾乎要撞出胸膛。
秦微微聞言,笑得更加燦爛:“當然好看。”
“這可是你當初,特意按照我的尺寸,為我量身定制的,不是嗎?”
“要不是晚雲提醒我,我還蒙在鼓裡呢。”
司淮遠猛地一震,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,瞬間從那場盛大而虛幻的婚禮回憶中驚醒。
他明明記得,這件婚紗是他親自吩咐下去,讓設計師嚴格按照馮晚雲的尺寸定制的。
他想着,既然已經利用了她那樣一個驕傲的貴族小姐,至少在婚紗這件事上,不能委屈了她。
他還特意派人去打探過馮晚雲的喜好。
知道她喜歡鈴蘭暗紋,特意吩咐設計師一針一線繡上去的。
怎麼到了秦微微嘴裡,就變成了是按照她的尺寸,為她做的?
很快,他想起來。
那時他随口吩咐去處理婚紗尺寸對接的傭人,不就是一直跟在秦微微身邊的這個心腹女傭嗎?
司淮遠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,驟然掃向站在秦微微身後不遠處的那個女傭。
那女傭被他看得渾身一顫,本能地瑟縮了一下,眼神躲閃,心虛地低下了頭。
司淮遠心裡立即了然。
像是一塊巨石猛地砸進了深潭,他的心也跟着更加沉了下去,冷得發寒。
他一直以為,馮晚雲曾是國際刑警出身,又是桀骜不馴的國際刑警。
那樣的家世,那樣的身手,一定沒人能欺負得了她。
所以,他從未真正擔心過她在司家會不會受委屈。
他擔心的,反倒是秦微微,他名義上的小媽。
他想着秦微微孤身一人,始終得不到父親的認可,生活在這偌大的司家七年,看盡了臉色,遭盡了冷眼。
他更想着,在他年少重病,生命垂危之際,是她義無反顧地割下了一顆腎,救了他的命。
所以,他用盡全力維護她,事事以她為先,将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。
慢慢地,這顆心,似乎也就偏向了她。
可他從未深究過,這種夾雜着愧疚、憐惜、感激與責任的情感,到底算不算愛。
如今想來,那或許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