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薄唇緊抿,眼底是劇烈的掙紮。
他想,這可能是馮晚雲給出的唯一機會。
馮晚雲也不催促,隻是那麼冷冷地看着他,像在看一場早已預知結局的戲。
終于,司淮遠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擡眼,眼底布滿紅血絲。
他拿出手機撥了個号碼:“讓秦微微搬出去,立刻。”
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些什麼,司淮遠不耐煩地打斷:“我不想聽任何理由,半小時内,我要她徹底從司家消失。”
挂斷電話,他看向馮晚雲,聲音嘶啞:“現在,可以了嗎?”
他眼中滿是孤注一擲的期盼,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。
馮晚雲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,那笑意未達眼底,反而淬着令人心寒的冰。
“可以了。”
她輕輕點頭。
司淮遠松了一口氣
“司淮遠,”她歪頭一笑,“誰告訴你,贖了罪,就一定要被原諒?”
司淮遠猛地僵住,瞳孔驟縮,不敢置信地看着她。
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下,冷徹骨髓。
“你以為趕走一個秦微微,就能抵消你對我所有的傷害?”
馮晚雲一步步走近他,每一步都像狠狠踏在他的心上。
“就能抹去我失去的尊嚴、真心和榮耀?”
“就能抹去我曾經卑微地在你面前,腆着臉讨你歡心的夜晚?”
“就能抹去你一次次,抛下我選擇别的女人的決絕?”
“現在,我不過是讓你也嘗嘗真心被踐踏、被人棄之如敝屣的滋味。”
說完,她再也不看他一眼,轉身離去。
司淮遠站在原地,渾身冰涼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。
原來,這才是她想要的。
親手碾碎他的驕傲,讓他也嘗嘗那深入骨髓的絕望。
他心口劇痛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這一刻,他終于遲鈍地、卻又無比清晰地感受到,馮晚雲曾經被他傷害時,是怎樣的痛徹心扉。
他沒有放棄。
司淮遠像個不知疲倦的獵人,固執地追逐着他的獵物,哪怕那獵物早已亮出了鋒利的爪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