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淺但很溫暖的洋甘菊香氣。
好似源自于房東經常用的一種精油。
魏曉婉望着這個中美混血、年過半百的女人,忽然感覺眼睛有點酸。
有種想流淚的沖動。
明明這麼多年,魏曉婉就算遭遇再大的磨難、肉體或靈魂再痛,也沒有哭過。
“姿瓊,等你畫完了,下樓來我給你泡水果茶喝哦。”
房東沒發覺魏曉婉的異常,依舊笑得很燦爛。
“好,那今晚我們吃火鍋吧,叫上安迪。”魏曉婉彎了彎唇。
她沒有哭。
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多米尼克一開始就遇到房東和安迪這樣的好人,或許是老天終于開了眼也說不定。
而且,房東有一句話确實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裡。
既然已經選擇重新開始,就不要被過去纏着,無論是心還是身體。
畫完這幅海天一線,魏曉婉決定去找一家紋身店。
九年前因為陸執謙在腰上留下的那道疤,不應該再盤踞在她的皮膚和身體裡。
魏曉婉在白色畫紙上仔細勾勒出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。
緊接着,哼着歌走向導航上的紋身店。
紋身師是個十七八歲的白人女孩,技術卻意外地很好。
當魏曉婉在圓鏡中看到腰間上的蝴蝶時,心底好似被煽動起一場曠日彌久的風暴。
光明女神閃蝶,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。
它從此會代替那條蜿蜒曲折的疤痕永存在魏曉婉的腰間。
栩栩如生,如夢似幻。
“如果還有需要,下次還可以來找我,你……很适合這樣的美麗。”
美麗。
魏曉婉已經很久沒有從其他人口中聽見這個形容詞了。
“謝謝,如果有需要我會再來的,你的技術很好,我也會介紹有需要的朋友來。”
魏曉婉對白人女孩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,以流利的英語回答。
走出紋身店時,旋轉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碰撞聲。
魏曉婉回頭看了一眼。
好似看見另一個模糊的自己在向自己擺手。
“再見。”
魏曉婉無聲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