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地攤前,他朋友的遺孤指着他,脆生生地喊了聲「爸爸」。
我老公沈聿安沒有否認,隻是掏錢,買下了她媽媽看上的那條新裙子。
半年前,他也是這樣,将我廠裡的工作奪走,轉手給了這個女人。
他說:「她沒了工作,怎麼養孩子?我把你的工作賠給她,我還錯了?」
我看着他們「一家三口」的背影,默默收好了錢。
沒關系,男人會背叛,但錢不會。
可到了深夜,他卻堵在我面前,雙眼熬紅,聲音嘶啞地問我:
「晚晚,你為什麼不和我吵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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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坊鄰居路過門口,總要帶着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,明知故問地來上幾句。
「怎麼沒上班啊,在廠裡待着多好。」
「瞧我這張嘴,瞎問什麼呢!」
自從沈聿安把我的工作給了許清言,我丢了飯碗這事,就成了左鄰右舍嘴裡的笑話,他們看我的眼神,也一天比一天更像在看熱鬧。
我懶得理會,放下手裡的東西,「哐當」一聲把門關了。
晚上沈聿安回來,照例把那份縮水了一大半的糧票和肉票放在桌上,又補了一句:「廠裡發了半斤糖,你收好。」
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,可我曾經為之雀躍的心,如今再看他英俊的側臉,也隻剩下一片麻木。
大概是真的累了,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。
我撐着酸痛的腰,默默進了廚房。
他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,脫下外套就跟進來幫忙。
我炒菜的動作停了一下。
看着他體貼周到的樣子,誰能不說我嫁了個好男人?
我也曾是這麼以為的。
可是,當他那件工裝外套脫下,我看見了裡面那件灰色的确良襯衫。
那件襯衫,不是我買的。
一瞬間,我握着鍋鏟的手,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。
眼眶一陣陣地發熱,我隻能死死忍着,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:别哭,千萬别哭。
但手裡的鍋鏟還是掉了下來,我出了廚房。
沈聿安看了我一眼,接過鍋鏟繼續炒菜。
「你愛吃辣,這道菜我放了辣椒,你多吃點。」
沈聿安脫下圍裙,連飯都給我盛好了。
俨然一副好老公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