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貴人,您聽說的傳聞都是真的。
「阿彌陀佛,剛剛您如果去請了陛下,恐怕在陛下眼裡您和貴妃一樣,都是用孩子争寵的惡毒心腸。」
我隻覺得背後一陣陣冰涼。
看出我的害怕,琰兒滿眼困惑:
「為什麼我生病了,母妃不高興?」
明明從前他生病了,貴妃娘娘就會高興。
想起昨日裴容走後,琰兒怕得戰戰兢兢的樣子,也許留不住裴容的時候,琰兒就要挨貴妃的打。
我心裡一酸,沒辦法責備他弄巧成拙的心思。
我講明白其中的利害,為他掖好被角,溫聲告訴他:
「因為琰兒生病了,母妃很擔心,等琰兒的病好了,母妃就高興了。」
裴琰垂下眼,努力理解我的高興和貴妃的高興,到底是不是一回事。
我将湯婆子輕輕放到琰兒的肚子上,溫聲問他:
「告訴母妃,琰兒為什麼會生病?」
他就大大咧咧地笑:
「琰兒吃了蔥和羊肉就會這樣。
「不要緊,以前也吃過,羊肉不是砒霜,吃了最多難受,不會死的。
「母妃做的羊肉比從前貴妃宮裡做得好,母妃對我也很好,所以我吃的時候也很高興,真的。」
他這麼說,我手腕上為瑜兒割肉治病的舊傷,也跟着心隐隐作痛。
琰兒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到最後,他不吭聲了。
他用被子蓋住酸澀的心事和嚎啕的哭聲:
「為什麼其他兄弟姊妹的母妃都很疼自己的孩子。
「為什麼連溫娘娘您都這麼疼我。
「唯獨、唯獨她不喜歡琰兒呢?」
我心裡一陣苦澀。
我不知道怎麼和一個九歲的孩子解釋愛恨:
「就像蔥和羊肉,琰兒吃了會不舒服。
「但這不是琰兒能決定的事,不能怪你。」
這世間的一切都有道理,就像花草有季節,瓜果有時令。
可愛與恨就像人的脾胃,沒有道理可講。
寬慰他,也寬慰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