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千我,我睡不着,心裡頭慌。”
她走進來,把碗遞到他跟前。
是一碗拿老姜熬的糖水,辣味裡頭透着股甜。
陳大千沒吭聲,接過來,仰頭就灌了下去。一股子熱流從嗓子眼燒到胃裡,把後半夜的涼氣都給沖散了。
徐惠芸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,低着頭,兩隻手死死地絞着自己的衣角。
她悶了半天,才用蚊子哼哼似的聲音開了口。
“我總怕怕你為了我們,萬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跟孩子們,可咋活啊”
這話,跟根針似的,紮在了陳大千心尖上。
他懂了。
她不是在問陳建國他們,她是在問他。
她怕他為了這個家,把自己給搭進去。
陳大千心裡一軟,伸手過去,一把就将她那發抖的瘦肩膀,攬進了懷裡。
徐惠芸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。
随即,她整個人都軟了,跟沒了骨頭似的,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。她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,咚、咚、咚,一下下,敲在她耳邊,也把她心底最後那點慌給敲散了。
屋子裡安靜得吓人。
隻有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。
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,在兩人之間悄悄地燒了起來。
徐惠芸的臉燙得厲害,呼吸也亂了。
她就那麼靠在他懷裡,慢慢地,微微地擡起了頭。
那雙總是帶着點慌張的眼睛,這會兒在月光下,水汪汪的,就那麼瞅着他,勾人得很。
她沒說話。
可這姿勢,已經把什麼都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