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是那意思,我”
沒待李瘋子說完,張屠夫已經轉身離開。
時間雖然接近了晌午,可天氣還是幹巴地冷。
小半天水米不打牙的我凍得渾身直打哆嗦。
張屠夫從兜裡掏出瓶酒,擰開蓋在鼻子前使勁聞了聞。
“周一口,暖和暖和。”張屠夫把酒瓶子遞給我。
從不喝酒的我搖了搖頭沒有去接。
張屠夫一揚脖“咕咚”灌進一大口,心情不錯地在嘴裡哼起了二人轉。
“那個李瘋子是幹啥的?”我和張屠夫說話從來都不帶稱呼。
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,他從來沒告訴過我。
張屠夫也不在意我說話的語氣,又拿出一喝酒就特有的一副莫測高深的神态說道:“這個李瘋子可了不起,那可是個有文化的城裡人,這十裡八村沒有不知道他的。”
說完,趕忙又端起酒瓶子灌上一口,像是對自己見多識廣的一種獎勵。
張屠夫這個人平時不怎麼愛說話,但隻要一沾上酒,那就是天文地理、古今中外沒有他不知道的。
在張屠夫語無倫次的描述中,我對李瘋子一家有了大概了解。
原來李瘋子不是本地人,是從大城市下放到農村的一名教師,是到農村接受勞動改造的“臭老九”。
李瘋子剛下放那會并不瘋,大家夥隻知道他媳婦有精神病。
據說,他媳婦原來在城裡的雜技團工作,在一次排練時不小心從空中掉了下來,雖然外傷不算嚴重,可是一下子把腦袋給吓出病來。
打那以後,不管人前人後每天就是唱歌。
剛得病那會還認人,丈夫、孩子都認識。
可随着時間推移,治療沒跟上,到後來是誰也不認識。不過倒也不惹事,每天除了唱歌就是睡覺。
剛下放那會李瘋子還積極配合紅衛兵工作,站在批鬥台上讓說什麼就說什麼。
可後來他發現不論他怎麼積極表現,就是沒有要回城的迹象,于是,這無休止地批鬥慢慢地把他折磨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。
村民們逐漸發現李瘋子總是在沒人的時候自言自語,有好信的村民還特意湊上前聽他在說些什麼,可是聽不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