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薄霧籠罩着靠山屯。
幾個村民聚在陳老六家院門外,低聲議論着。
“好歹是條命,總不能放着爛屋裡”
“唉,造孽啊,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。”
“這都啥時候了,咋還沒動靜?”李二狗他爹皺着眉頭,擡手拍了拍門闆,“老六!開門!大夥兒來幫忙了!”
門内一片死寂。
“不對勁”老支書拄着拐杖,眯起渾濁的眼睛,“昨兒鬧那麼兇,今兒不該這麼安靜。”
徐鳳嬌站在人群後面,雙臂抱胸,冷冷道:“該不會是喝死了吧?”
陳野頭一跳,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他猛地擡腳踹向門闆!
“砰!”
木門晃了晃,沒開。
“讓開!”徐鳳嬌一把推開陳野,後退兩步,一個助跑,肩膀狠狠撞在門上!
“咔嚓!”門闩斷裂,院門洞開。
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。
——
陳老六仰面倒在堂屋中央,嘴角挂着白沫,臉色青紫,眼睛瞪得極大,仿佛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。
他的婆娘——那個常年佝偻着背、連名字都很少有人記得的女人——安靜地靠在炕沿邊,雙手交疊放在膝上,嘴角甚至帶着一絲解脫般的微笑。
桌上擺着半碗吃剩的野菜糊糊,旁邊倒着一個空了的農藥瓶子。
“這”李二狗他爹倒退兩步,喉嚨滾動,“這婆娘把陳老六藥死了?然後自己也”
老支書歎了口氣,搖搖頭:“造孽啊”
徐鳳嬌死死攥着拳頭,指甲掐進掌心:“她忍了一輩子最後連死,都挑了個最安靜的法子。”
炕尾草席上,陳賤的屍體已經被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舊衣裳,頭發梳得整整齊齊。
“這傻女人”徐鳳嬌攥緊拳頭,指甲掐進掌心,“連死都要先給閨女收拾體面”
陳野沉默着,目光掃過這個破敗的家——掉漆的櫃子、裂了縫的土炕、牆角堆着的空酒瓶
一家三口,兩天之内,全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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